「吶,你想吃什麼?麥當勞?肯德基?」

「怎麼都是垃圾食物。」無視一臉饞相的炎易雲,白浩丞白了他一眼。

「肚子餓的時候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可樂啊!」

被炎易雲拉著不斷朝後校門走去,白浩丞的食欲在聽見到滿是油膩膩的高熱量食物時就打退堂鼓。然而興緻不減的炎易雲卻不知是真沒看到,還是故意無視,仍然哼著小調半拖半拉著他往後門走去。

正想開口打消炎易雲滿腦子想吃垃圾食物的時候,白浩丞忽然又嗅到了一股腐臭味,反射性想將炎易雲拉回自己身邊,卻發現怎麼都拉不動,心中一驚的白浩丞想將被拉住的左手抽回時,一道低沉而絕對不是自己好友的聲音帶著戲謔的聲音這麼說著──

『要把他從你身邊拉走還真是麻煩吶~』

緊握住白浩丞手腕的那隻手,以非常驚人的速度浮現黑色刺青,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白浩丞的手腕處發出肉片放上燒鐵板般的聲音,帶著腐臭味的黑煙瞬間冒出。吃痛的白浩丞悶哼一聲,想要將手抽回來卻發現使不上力。

「放手。」

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迅速地流失,白浩丞冷冷地吐出這二個字。然而眼前突來出現的不速之客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只是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如果不處理掉你的話,可是會留下大麻煩的吧?』

一字一句輕吐著,眼前的炎易雲容貌在下一秒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如果那可以稱之為人的話。

血紅色的雙眼向外微凸,嘴角向耳下裂成原本的一倍大,露出帶有黏液的尖牙。膚色也轉變成幾近是灰色的模樣,就連身型都在瞬間漲大,原先穿在身上的制服也因而被撐破。與手臂上相同的刺青不斷地往身上攀沿,佈滿了整個上半身後,連頸邊和臉頰也是。

就在對方逐漸露出魔物形態時,白浩丞的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浮現一枚,與先前用來對付小鬼時一樣的鱗片。正當他張口想要吟唱發動力量的咒語時,那魔物卻先一步地抓住他的右手。已經張出利爪的手掌,幾乎是白浩丞的二倍大。

『你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嗎?』

隨著魔物逐漸施力的手掌,白浩丞被禁錮的雙手傳來強烈的灼熱感,腐臭的氣息愈來愈重,幾乎阻礙了他的思緒。

『為了答謝你之前所做的,我會在好好折磨之後才讓你死去的。』

似乎很享受手中獵物的無能為力,魔物露出欣悅的表情。一把扯掉白浩丞手上的鱗片,拿至眼前觀看,發現原先純白的鱗片上浮現一層淡淡的陰影:「啊…這就是你用來殺掉我那些可愛孩子們的龍鱗嗎?真是令人不快!」瞬間變臉的魔物捏碎手中的鱗片,掐住白浩丞的脖子一把提起。

「如果是純潔的龍鱗,你以為自己還會有機會嗎?」

從牙縫中擠出話來,白浩丞的語氣中明顯蘊含著怒氣。明明感受不到一絲風的流動,然而白浩丞的髮絲及外套不斷地飄動著,彷彿被風所包圍了一般。旋繞周身的氣流在他說話的同時加速流動,被風吹起的瀏海之下,應該是平滑的額頭卻浮現一道呈龍啣尾狀的圖騰印記。

似乎沒有料到會在種情況下看見那道印記一般,那個人吃驚地瞪大了雙眼,但隨後卻發出更加張狂的笑聲:『太有趣了……』

沒有給魔物再多說一句的機會,白浩然迅速反轉手腕,並切落對方乃緊握在自己左腕上的手,重獲自由後的手腕上雖然殘留著觸目驚心的黑色指印,白浩丞卻彷彿不受影響一般。張開的雙手向上,在掌心中逐漸浮現的是二片宛若玉石的橢圓形扁狀物。

「魔物,你會後悔擅觸逆鱗的。」

 

原先拉著白浩丞嘰嘰喳喳說著話的炎易雲腳底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給絆到,踉蹌一下後連忙穩住身子。

「哇喔!差點摔死……」

發現一般來說會出言譏諷個幾句的白浩丞居然默不作聲,炎易雲回過頭去時才發現原本應該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竟然不見踪影,同時發現周圍的環境也靜得超乎尋常。不但校園內不見任何人影,校門口附近也完全不見人潮,就連平常校內到處都聽得到的鳥叫聲也消失了……突如其來的寂靜突然降臨,所有的聲音在瞬間消失無踪,剩下的只有自己像打鼓似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一滴冷汗自額頭滑落,莫名的壓力讓炎易雲幾乎喘不過氣來。

「阿丞!?」

下意識地呼喊著好友的名字,炎易雲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在發抖。正當他還不知如何是好時,四周的景象瞬間像是被淋溼的水彩一樣,以驚人的速度溶解、剝落,大吃一驚的炎易雲發現自己瞬間被一片黑暗所包圍。

朝著景象消失前校門口的方向跑去,卻在跑了數十步後發現,不論自己怎麼跑,四周出現的只是無止盡的黑暗。反手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臉頰一把,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在作夢,然而炎易雲卻又想到,在之前那個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夢境中也是會感覺到痛時,當下傻在現場反應不得。

『嘻…嘻嘻……』

細細尖尖的,像是小孩子的笑聲忽遠忽近地傳來。黑暗之中,嘶地一聲,炎易雲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劃過自己的腦後。驚恐地回過身來,卻仍然是什麼也看不到。在光明完全被吞噬的黑暗裡,炎易雲覺得自己就像是盲人一般無助。

「誰在那裡!」

用力喊出聲來,炎易雲感覺自己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溼。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似的,出現愈來愈多細碎的、尖銳的笑聲。

「吵死了,笑屁啊!」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炎易雲朝漫無止境的黑暗發出怒吼。像是被嚇到般的,如同小孩子一般的笑聲忽然全部消失。就在下一秒,嗤地一聲,一樣東西擦過他的臉頰。在一陣火辣辣的感覺之後,刺痛感隨之浮現。反手摀住發出刺痛的臉頰,他發現不斷有液體流出,撲鼻的血腥味讓炎易雲一度昏眩。

『你再囂張也過不了多久了。』

『等西那大人來了你就死定了。』

以炎易雲為中心,從黑暗中傳來不滿的回應,周圍都是沙沙作響的聲音,黑暗中的不明生物似乎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

四周的空氣變得停滯,連呼吸也變得沉重,身上的制服在不知不覺間被冷汗濕透了,冰涼的感覺讓炎易雲忍不住緊握雙拳。

他的手指尖冷得像冰。

『西那大人!』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尖銳的聲音在黑暗中發出興奮的叫聲,隨後便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直覺告訴他必須趕快離開這裡,必須趕快回到白浩丞身邊,但是他的雙腳卻怎麼也動不了,黑暗以無法想像的速度侵蝕他的意志。莫名的恐懼,一直在本能的發抖,彷佛在告訴自己將有危機。

如同回應著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一般,二道紅光自黑暗中浮現,帶著詭異的光芒,朝他靠了過來。原先尖銳的嘻鬧聲都不曉得到哪去了,黑暗中沉靜到只聽得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炎易雲想放聲大叫,但是發現自己做不到。喉嚨好像被凍住了一樣,被眼前怪物所發出的瘴氣籠罩,他全身僵硬。

『不要掙扎了。』

黑暗中的紅光已經近在眼前,像是野獸的眼睛一樣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巨大的爪子抓上了自己的手臂,冰冷的觸感像是鐵器一般,隨著不斷箍緊的力道,炎易雲痛得悶哼出聲,同時感覺自己似乎是被提了起來。

不是他逞強,而是完全發不出聲音。

在那一瞬間,他忽然看見站在眼前,被稱之為西那大人的怪物。

黑暗中的紅光仍然維持在他的面前,那是一雙完全沒有眼白的眼睛,宛如野獸一般的眼神。頸側及臉上爬滿了異樣的刺青,連身上也有。張開的血盆大口直裂至耳前,尖牙上滿是唾液,呼出的氣息腐敗到令人幾乎窒息。

懸空的雙腳踏不到地,炎易雲忽然認真思考著,如果抬腿踹向眼前的龐然大物,不曉得成功的機率有多高?

『雖然費了點工夫,不過總算是得手了。』

看見牠的嘴巴動著,炎易雲這才發現原來剛才說話的是眼前的怪物。想要開口詢問白浩丞的下落時,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上腦袋,讓他瞬間感覺天地好像旋轉了起來。

低頭看著深陷在手臂之中的利爪,炎易雲看見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揮散不去的血腥味讓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咭咭咭…還不到你睡著的時候呢……』

西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從手臂附近的開始,原本浮貼在他皮膚上的刺青像青筋一樣緩緩凸起,像是蟲一樣蠕動起來。經由怪物的爪子,黑色的蟲慢慢地爬上炎易雲的手臂,順著不斷流出的鮮血消失在他的傷口之下。

強大的痛楚將意識原已渙散的炎易雲拉回現實,卻無力阻止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在他以為自己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就是被怪蟲寄生而死時,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忽然出現──

「魔物,你會後悔擅觸逆鱗的。」

 

像是鏡子的反射一樣,在西那的背後出現了另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倒影,而在另一隻西那的面前,正站著盛怒中的白浩丞!

『實在是太有趣了,讓我看看你打算怎麼做吧!』

伸出利爪朝白浩丞抓去,卻在接觸到他身邊氣流的同時血肉橫飛,但是在下一秒鐘,西那受傷手臂上的刺青劇烈地蠕動起來,爪子上的傷口在瞬間癒合。

『掌控的力量是風嗎?只不過想在我身上留下傷口,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伸出像蜥蜴般的長舌頭舔去殘留在皮膚上的血跡,西那的露出得意的笑,然而他的自恃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光之結界,現!」無視於他的挑釁,白浩丞將左手鱗片捏碎的同時爆喝出聲,破碎的鱗片散落在二人立足之處。

隨著白浩丞低聲吟唱的咒語,一片漆黑的地面浮現一道由多樣圖騰所構成的陣型,並且散發出驚人的光芒。在光芒的照耀下,西那的表情逐漸扭曲起來,踏在陣型之上的雙足冒出黑煙,並且像是被吸住一樣,緩緩陷入陣型之中。

『這是……』

「虛空結界,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些異界魔物。」吟唱完咒語的白浩丞看著身陷陣法之中動彈不得的西那,冷冷地說著。

『虛空結界,是你!?』像是恍然大悟一樣,西那停止了所有掙扎,然後發出歇斯底里般的笑聲。『不過就算是你也改變不了我在他身上植入血蚜的事實,下次我的族人便可經由他,降臨在這個世界!』

「雖然我很想跟你說走著瞧,但可惜你已經沒那機會了。」

縱身一躍,將另一片鱗片貼上西那的額頭,白浩丞雙手結印一分,鱗片乍時綻放出刺目白光,西那與白浩丞二人皆湮沒於強光之下。

隨著光芒的散去,四周恢復成校園的景色,在西那消失的地方只留下那發黑的鱗片還懸浮在空中。當白浩丞伸手觸碰的同時,化為一陣灰燼消散在風中。

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跪倒在地,白浩丞的臉上滿是疲憊,而在他前方不遠處的地上,則是躺著昏迷不醒的炎易雲。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然而手臂上卻出現宛如蟲樣的刺青……

撐起身子,掙扎地走向炎易雲,白浩丞伸出顫抖的手,輕撫在火易雲手臂上那難看的刺青上。蒼白的臉上露出自責的表情,毫無血色的唇緊抿一直線。緩緩地從手心中散發出柔和的白光,在光芒的照耀下,炎易雲手臂上的刺青逐漸消逝,但白浩丞很清楚,即使是消失形象,被魔物所種下的污穢氣息也沒有那麼輕易被拔除……

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白浩丞放下炎易雲的手,轉而將右手輕輕搭上他的額頭。

「水霧,聽我命令……」看著仍然緊閉著雙眼的炎易雲,白浩丞的掌心逐漸發出絲微的光芒,「化作屏障,遮去不屬於光明的存在……」

隨著吟唱的咒語,白浩丞周圍的氣流緩緩律動了起來。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方才的戰鬥耗去過多的精神,還是因為現在正將所有的精神放在炎易雲身上,白浩丞完全沒有發現那抺朝自己迅速逼近的身影──

「夠了喔~」

跌坐在地上的白浩丞從後領被一把抓起,突然出現的程咬金中斷了他的施法,反射性地舉起手刀揮向來者,沒想到卻被抓住後反轉扭在背上,對方粗暴的動作讓他痛得哼出聲來。

「哼哼,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名義上的老爸,想打到我的話,你還有得練~」

摻雜少年白的頭髮看上去有些灰色,突然出現的男子身上穿著不合時宜的功夫裝,腦後那撮特意留長的髮尾在風中輕輕飄動。

「白膺!?」似乎是沒料到對方會忽然出現在這裡,吃驚的白浩丞忍不住瞪大雙眼,但維持不了幾秒,白浩丞便開始掙扎:「放開我!」

「小孩子就是要乖乖聽老爸的話,現在該是回家吃飯的時候了。」

無視白浩丞掙扎,被喚作白膺的男人忽然將他扛在肩上,另一手則抓向還躺在地上的炎易雲,環住他的腰身拉向自己,穩穩地將人架在另一肩上:「這小子就是你說要來家裡打擾一個月的傢伙吧?」

「這不干你的事,快放我下來!」像是真的動怒的白浩丞一拳捶在白膺的背上,但下一秒即露出吃痛的表情;他的手像打在牆壁一樣痛。

  「新練的金鐘罩,不錯吧~」似乎是很滿意白浩丞的反應,白膺露出一口白牙後,踩著完全不像是扛著二個人的輕鬆腳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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