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
在一旁觀戰的沙耶和沙魯發出一聲驚呼,再也按捺不住地衝上前去,想要從哈薩因的手裡救下已經重傷的炎易雲。
「別動!」然而他們剛一動,就被奇幽橫擋在前,發出一聲厲喝:「你們不是對手!」
奇幽的身上雖然佈滿了被鳥靈利爪所傷的傷口,眼神卻依然凌厲,只見他雙手貼在地上展開一道結界保護住二兄弟之後,抬頭吩咐:「留在裡面,雲焰的事我會處理!」
另外一邊,哈薩因冰冷的利爪沒入炎易雲的胸膛,試圖從傷口中挖取他的心臟,看著炎易雲蒼白的臉孔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眼裡竟然閃過無法壓抑的狂喜。
「我要吃了你的心……」俯在炎易雲的耳邊,哈薩因用近呼瘋狂的聲音低語,彷彿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呼喚一般,「吃了你的心臟,就能擁有跟你一樣的力量了吧,嘻嘻嘻……」
等待了百年終於得以如願以償的鳥靈全身因為興奮而不自由主地顫抖著,那一瞬間,炎易雲幾乎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去時,重新恢復為天狐姿態的奇幽突然從一旁急掠而至,咆哮著撲向哈薩因,張口緊緊咬住它的頸項,狠狠地往外拋去。
「你也想犯下弒神的滔天大罪嗎?」咧著牙發出低吼,奇幽豎起全身毛髮,警戒地擋在炎易雲的面前。
身後的炎易雲捂著幾乎被撕裂的胸膛從地面上踉蹌起身,望向那隻被重傷的鳥靈──那對空芒的眼睛裡依然有著最深切的仇恨,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真可惜…就差那麼一點……我就可以把你的心給挖出來了。」
濃濃的黑血不斷從被奇幽咬斷的頸側泊泊流出,然而哈薩因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只是發出嘶啞的笑聲。
彷彿被哈薩因那狼狽的模樣給灼痛了,炎易雲痛苦地閉上雙眼,放開捂在胸前的手對他說:「想看,就看個夠吧,只是吞噬了我的心並不能為你帶來什麼,只會讓你更快淪為虛無的俘虜而已。」
被鳥靈利爪掏開的胸臆內,一顆心正穩穩地跳動著,然而隨著它每一下跳動,溫熱的鮮血便從被撕烈開的胸膛溢出,讓人觸目驚心。
「那又如何,只要能殺了你,就算必須永生永世淪為妖魔也值得!」
哈薩因忽然大笑起來,那種怪異的笑聲響徹赤地,讓結界裡的沙耶和沙魯嚇得一哆嗦。隨著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四周還未歸於塵土的鳥靈再一次躁動了起來。
大笑聲中,旋風呼嘯而起。巨大的翅膀撲扇著,重傷的鳥靈用盡了全部力氣飛起,無視依然擋在二人之間的奇幽,只是不要命地撲向炎易雲,利爪上閃爍著寒光,全身瘴氣宛若活物般地化作觸手想要將其碎屍萬段。
然而就在奇幽還未有動作之前,無數風刃挾帶著清冽龍氣破空而來,發現不對勁的哈薩因連忙拍打著翅膀後退,卻是已然不及,那些銳利得可以斬斷鋼鐵、破開岩壁的風刃陡然穿透它的身體,幾乎切斷了它的四肢。
哈薩因發出一聲慘叫,砰然落地,從體內泉湧而出的血液瞬間集結成一處血泊。
「我還在想今晚怎麼又是如此不得安寧,原來又是你們這些魔物在作亂。」
一抹清瘦的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因為全身籠罩在眩目的銀色光芒之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與表情,只能從聲音中辨別出是女性而已。
儘管眼見首領倒臥在一片血泊之中,但是所有鳥靈彷彿知道出現在這裡的人是誰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扶起哈薩因,反而隨著那人不斷靠近的身影而往後退開。
哈薩因的四肢幾乎被風刃斬斷,只能無力地垂放在身邊,胸前漸漸擴散的鮮血與蒼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淩亂的發絲落到頰邊,胸膛也為了吸取到更多的空氣而劇烈起伏著,但是就算變得如此狼狽不堪,他的臉上仍然掛著那一抹輕蔑的嘲笑神情。
「晴琦……?」
隨著光芒逐漸淡去,炎易雲總算是看清楚出手的人是誰,一襲黃衫在周身氣流的帶動下輕輕飄動著,秀麗的臉上卻隱約帶有一股狠氣。
雖然雙眼已經看不見,但是晴琦還是下意識地將頭轉向出聲的炎易雲,嘴角輕揚地說:「居然讓這樣的魔物驚擾到雲焰大人,請讓晴琦代為處理吧。」
話還沒有說完,晴琦身形已然掠起、揮手斬向那名兀自躺在血泊中的鳥靈首領。那樣淩厲的出手,竟是打算一擊將眼前鳥靈打得魂飛魄散,再也不能留在世上作惡。
「住手,不要殺它!」
突然間,耳邊傳來一聲驚叱,有如閃電般的光芒從身前掠過,白虹閃現之處,晴琦只覺得一股熾熱的氣息迎面撲來,逼得她不得不撤手退後。
若不是知道出手阻攔的人是誰,她早就迴手將他擊斃於掌下。
只不過這一拖延,身負重傷的哈薩因已經自血泊中掙扎而起,恨恨地看了炎易雲一眼後,立即張開翅膀帶領著殘餘的鳥靈們急速飛離。
沒有再次轉頭看向炎易雲,晴琦只是將雙手再次縮回羅袖底下,冷冷地說:「就算你放了他,他也不會感激你的。」
「我不是為了要他感激才這麼做的,殺了他根本無濟於事,若是不能洗去他心中仇恨,就算去到冥府之國也無法重新轉生的。」
「哼……」發出一聲冷笑,晴琦語帶不屑地問:「所以你打算以死謝罪,好用自己的鮮血來洗去他的仇恨嗎?」
沒有理會晴琦針鋒似的譏誚,炎易雲只是緩緩地閉上眼睛,以意念催動著隱藏在體內的龍珠,想要將剛才從傷口鑽進了他的體內的妖氣逼出來──剛才哈薩因的爪子只要再偏上些許,就會發現一顆流轉著赤色流光的龍珠,正安靜地依附在那不停跳動的心臟旁邊。
「阿雲、阿雲,你沒事吧?」
被奇幽從結界裡放出來的沙魯三步併作二步地跑向炎易雲,卻在看見他胸前那個恐怖的傷口時,不由得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被鳥靈利爪所撕裂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然而那個本來幾乎致命的嚴重傷口,居然已經迅速地癒合起來──彷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摧動,斷裂的肌肉與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這也是龍神的力量嗎?」
同樣走到炎易雲的身前停下腳步,沙耶緊鎖的眉頭間有揮散不去的擔憂。不論使用何種力量都必定會有所反噬,亦或是付出同等代價,現在炎易雲的傷口以如此驚人的速度癒合中,卻不曉得是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算是吧,」晴琦忽然開口代替炎易雲做出回答,同時轉身走向後者,「只是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用如此脆弱不堪的身體回來,一但受傷也只能以幻力加速肉體的時間來達到迅速的痊癒。」
「什麼?可是那樣的術法不是相當損耗身體嗎?而且每次使用都會相應折去壽命,這種方法怎麼能用?」
急切間,沙耶就要伸手阻止炎易雲繼續在自己身上施展那樣惡毒的術法,卻被晴琦一把抓住肩膀往後扔去。
「你知道什麼?現在正是等著雲焰大人回去下最後一步棋的時候,他若是帶著這樣的身體回去,又如何是御天的對手?」
「咦,你在說什麼?」伸手扶住差點四腳朝天跌在地上的沙耶,正要破口大罵的沙魯在聽見晴琦所說的話後,不由得吃驚地問。
然而晴琦卻彷若未聞,只是露出沉醉的表情望向雙眼兀自緊閉的炎易雲,那樣嚴重的傷口竟然在轉眼間恢復如初。
「晴琦,」炎易雲呼出一口氣,淡淡地說:「我並沒有和御天為敵的打算,現在夜叉一族不是應該已經即將攻上雲浮山了嗎?你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你說什麼?」炎易雲的話像一盆冷水當頭淋下,讓晴琦臉上的表情在瞬間凍結,「你這次回來,難道不是要給予龍族最後一擊,讓他們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伏誅的嗎?」
看著晴琦,炎易雲突然覺得肩上無比沉重,雖然晴琦的出現適時擊退了哈薩因,但是在他們二人的心靈都同樣被仇恨所扭曲。晴琦心中對仇恨的執著絲毫不輸給哈薩因,更不用說她的力量還凌駕於後者之上。
沒有回答晴琦的質問,炎易雲只是在黑暗中與她沉默對峙。
晴琦抿緊雙唇,以感知迅速地掃過在場其他三人,在發現奇幽身上竟然帶有月神所賜予的神力時,不由得臉色一變。
「原來你終究違背了昊天大人的期待,枉費他是為了你才死去──」過了許久,晴琦緩緩開口,語氣平靜而冷酷,「如果你是想要來破壞我這精心佈置的棋局,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感覺到晴琦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一旁的奇幽發出低吼,作勢就要撲上前去時,卻被炎易雲揚聲阻止。
「奇幽,麻煩你帶著沙耶和沙魯先上雲浮山。」
「什麼?」
「如果夜叉真的已經和龍族交戰了,族裡必然會需要藥師的協助,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自然會趕過去。」
「不能這樣,我所接受的命令是將你……」
「我以龍神之名命令你,立刻帶著他們離開。」鮮紅的眼神閃過一絲璀璨的金芒,炎易雲的語氣中難得威嚴。
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的奇幽滿心不願地躍至藥師雙胞胎的面前,蹲低身體對他們說:「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上來。」
雖然十分不願意就這麼將炎易雲隻身一人放在這裡,可是沙耶和沙魯卻很清楚他們再留下來也只有成為累贅的份,只好聽話地爬上奇幽的背。在奇幽邁開腳步往雲浮山的方向奔去時,沙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炎易雲一眼,在後者的臉上透出了愈來愈多的憂愁與無奈,然而自己卻什麼也幫不上忙。
  「我們在雲浮山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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