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多學一項治癒術,現在靈魂都快散了……」當白膺忙得頭上大小汗珠不斷冒出,但是宋裕傑的傷口不但沒有恢復,身上還開始出現一層淡淡白光圍繞著時,他忍不住低聲咒罵。

拼了命卻還拉不住那逐漸渙散的靈魂,支持不下去的白膺終於決定舉白旗,轉向一旁還在發呆的白浩丞求救。

「阿丞,你再不來幫忙,這個孩子就死定了!」

原本將炎易雲抱在懷裡,呈現失神狀態的白浩丞在聽見白膺那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語之後回過神來,同樣將視線落在宋裕傑被扭碎的頸項,他緩緩地向傷口伸出右手。

溫暖的銀色光芒從白浩丞的手上散發出來,在光芒的照耀之下,已經被壓得下陷的頸項緩緩恢復原狀,宋裕傑那原本慘白的臉也逐漸出現血色。

一股灼熱的刺痛感從手心開始往上曼延,幾次讓白浩丞差點施放中的力量把手縮回來,然而為了不被白膺發現自己的異狀,他仍然咬緊牙關撐到宋裕傑咳出聲音後,才迅速地將手縮回來。

緊握著的手心傳出溼濡的感覺,一陣又一陣的強烈刺痛感幾乎讓白浩丞的右手失去知覺。

「總算是活過來了。」將恢復生命跡象宋裕傑抱了起來,白膺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完全沒有發現白浩丞的異狀。

還在為逝去的生命哀悼的夏于霏在聽見身後白膺發出的嘆息聲後,像是忽然被驚醒似的顫動了一下身體,從悲傷的情緒中打起精神來,夏于霏抬起頭看了男子一眼,緩緩開口交待他一聲後,便轉過身朝白膺等人走去。

「膺哥,把孩子交給紀秋吧,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給他善後?」

瞄了夏于霏身後的沉默男子一眼,白膺顯然不認為他能做好妥善的處理,並沒有照夏于霏所說的將宇裕傑交到他手上。

「如果沒有處理好而讓這孩子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會變得非常棘手的,還是讓阿丞抹去和七犽有關的記憶吧。」

抬起頭直直望著白膺,夏于霏不置可否地將視線轉移到他身後的白浩丞,以不帶有任何情緒的語調說:「于霏實在不認為丞殿下還有餘力可以這麼做。」

夏于霏的話讓白膺不由得感到一絲不妙,迅速地回過頭去卻看見白浩丞不知何時也已經扶著炎易雲站起身來。白浩丞的左手扶在炎易雲的腰側,伏在他身上的炎易雲尚未恢復意識,枕在白浩丞肩膀上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然而白浩丞的身體卻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銀白色光芒之下。

毫無血色的雙手發出些微的光芒,將手臂上的皮膚映得透亮,彷彿連血液的流動都看得到一般。裸露在領子和袖子之外的頸側和手臂上,浮現一片片宛如鱗片一樣的東西,在與銀白色的光芒相輝映之下,發出一陣陣青銀色的閃光。

白浩丞緊握著的右手不斷滲出鮮血,啪答啪答地滴落在地上,令人觸目驚心。

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一幕情景,震驚不已的白膺張大了嘴好久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就連紀秋走上來將他懷裡的宋裕傑抱走也不見反應。

繞過白膺,夏于霏逕自走向白浩丞,正打算伸手去拉他那不斷流著血的右手時,白浩丞卻不著痕跡地避開夏于霏的碰觸。

「沒有用,這不是你可以治癒的傷口。」

因為七犽強迫注入了充滿瘴氣的妖力,不應該醒來的沉睡之血提前覺醒了,它的波動不斷衝擊著同樣沉睡在白浩丞體內的契約之力。

似乎是感應到白浩丞體內氣息的劇變,夏于霏退開幾步,睜著漆黑如夜的眼睛凝視著他。

「您很虛弱。」

穿越界門而來的異界種族在契約的壓抑下本來就會比較虛弱,而且人界汙濁的空氣對於從幻界而來的龍族更有著驚人的侵蝕力量。儘管如此,夏于霏仍然沒有想到白浩丞的體力竟然會在瞬間衰頹到這種程度。

「只要休息一下就會好,走吧。」

白浩丞扶著昏迷中的炎易雲就要往前走,卻被冷著一張臉的白膺擋住了去路。

「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說過休息一下就會好了。」迴避著白膺的視線,白浩丞淡淡地說。

「不要太超過了,阿雲交給我,你馬上給我回祠堂去。」

瞬間爆發的白膺沖著白浩丞厲聲喝道,完全沒有打算要讓步的意思。看著那對絲毫不退讓地迎向自己的眼神,白膺卻發現白浩丞原先黑褐色眼瞳顏色逐漸在褪變。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微妙畫面,彷彿是暈開的水彩一樣,又彷彿是被遮蔽在薄雲之後的月亮緩緩透出亮光一般,那雙原先倒映著白膺的黑色眼朣在轉眼間變成了如月光一般的琥珀色。

有那麼一瞬間,白膺吃驚到忘了作出任何反應,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時,卻不由得咬住了牙,捏緊拳頭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請您就依照膺哥的意思,所返回祠堂吧,雖然已經是廢棄不用的界門,仍然存有潔淨的氣息,將會有助於您驅逐體內的濁氣,平息躁動的。」

沒有起伏地語調,卻適時地介入氣氛僵硬的二人之間,夏于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將伏在白浩丞身上的炎易雲直接扶進白膺的懷裡。

當原先壓在肩膀上的重量消失後,白浩丞的身影忽然一晃,竟然就這麼直接昏了過去。所幸夏于霏眼明手快,在他摔倒在地上之前扶住他。

低頭看了氣息相當不穩定的白浩丞一眼,她開口對白膺這麼說:「膺哥,我帶丞殿下回祠堂一趟,那孩子請您先帶回家中等候,其他的就交給紀秋,他會處理妥善的,請您放心。」

在白膺還來不及開口作出任何回應之前,扶著白浩丞的夏于霏腳下浮現一道散發著白光的圖陣,在光芒消失的同時,二人的身影也隨之不見踪影。

「沒問題的吧……」

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白膺不由得喃喃自問,心裡總有股不太踏實的感覺。然而從腳底下冒出的光芒卻將他的思緒拉回,瞪大眼睛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腳下的圓形圖陣。

回過頭瞪著始作俑者,正當白膺想要開口告訴紀秋,自己有腳可以用走的回去時,腳下的圓形圖陣卻像輪盤一般地急速轉動,白膺周圍的空間也逐漸扭曲。看著紀秋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白膺忍不住對著他發出怒吼。

「混蛋,不要隨隨便便地把人傳──」

話還來不及說完,白膺的身影消失在強光之中,所有的光芒也在瞬間收回圖陣,像是他們從來就沒有站在那裡一樣。

伸手撤掉原先覆蓋在這個空間的結界,被破壞得亂七八糟的洗手間剎那間恢復原狀,彷彿剛才的混亂完全不曾發生過一樣。

看著懷裡的人類,紀秋輕輕地將手覆上他的額頭,原本緊閉著的雙唇微微地張合著,似乎口中念念有詞……。

 

 

「……醒了嗎?」

「啊啊,醒了醒了。」

「嘻~阿傑超誇張的。」

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對準焦距的宋裕傑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周圍則是圍著一群臉上盡是笑意的同學。倏地坐直身體,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他,睜著茫然的眼看著其他人。

「咦……我怎麼了?」

「阿傑你超誇張的啦!」不知道是誰大聲這麼說之後,一夥人哄然笑開。

「幹…幹嘛啦?笑屁啊!」被笑得莫名奇妙的阿傑連忙環顧了四周,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樓梯間的轉角處地上。

「你是太累還是怎樣啊,居然上廁所上到睡死在裡面,要不是我們發現得早,你現在大概就要被救護車載走了吧!」

「………」

腦中仍然呈現一片混亂,然而同學們不斷發出的哄笑聲卻讓阿傑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喂,別玩了啦,快走快走,電影都快要開始了。」

不知道是誰開始出聲催促著,笑成一團的同學才開始收斂足以驚動保全的吵鬧聲開始移動。還坐在地上的宋裕傑從地上被一把拉起來,三五個人就這麼架著他往電梯移動。

直到被架進電梯之前,宋裕傑仍是沒有想起來自己究竟是不小心忘記了什麼,看著眼前一大群的同學,似乎有種少了一個人的感覺。

「人都到齊了?」

「不然咧?你這個號召人是最後一個囉~」

隨著緩緩關上的電梯門,嘈雜的聲音頓時消失無踪,四周又陷入原本的寂靜。從一旁走出來的紀秋站在電梯前,看著電梯上顯示的樓層號碼不斷地往上升之後,便轉身消失在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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