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就要被撕裂開來般的,劇烈的疼痛像火一般地燃燒著。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灼熱的高溫,意識遊走在現實與夢境之間──

『……雲……』

耳邊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炎易雲試著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是誰在呼喚,但是厚重的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絲毫不為所動。

『…雲……焰……』

睜開雙眼,觸目所及的卻是奇異的景象。穿梭在不知名的地方,完全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瑰麗宮殿,宛若東方的古老裝飾,卻是那麼地熟悉。

腦海中不斷閃過一幕幕的回憶,耳邊響起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然而這一切全都不屬於自己。

無法分辨的現實與夢境,意識似乎飄散到很遠的地方,炎易雲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全身也像是著火般難受。原本以為閉上雙眼就可以躲過那一道道的幻影,卻沒想到緊閉著雙眼,只是讓它們在眼前更加鮮明而已!

無法抗拒的回憶排山倒海般地逆流而來,屬於自己的與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交錯著不斷出現,不論他如何抵抗也沒有用。無法承受壓力讓炎易雲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感覺到有人不斷搖晃著自己的身體,似乎企圖想要將他從夢境中喚醒,然而一幕又一幕的幻象卻宛如永無止境般地阻斷了他的知覺。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就這麼死掉的時候,一股沁涼的力量從胸口開始滲入他的體內,緩和了原先熾熱的感覺。恍然間,白璐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帶著緊張的神色看著他。

清冽的氣息不斷從白璐的手上傳遞過來,讓炎易雲回想起白膺送給自己的那塊白玉,看著白璐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炎易雲雖然很想開口告訴他自己沒事,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雲殿下……您清醒了嗎……?」

白璐的聲音充滿了擔憂,但是炎易雲的意識卻再次渙散。恍忽間,白璐焦急和關切的聲音似乎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無法掙脫夢境的炎易雲再次跌入記憶的洪流之中。

意識再次消散之前,炎易雲看見一名有著與白浩丞相同容貌男人正注視著他,不同的是他留著一頭彷彿會發出淡淡柔光一樣銀色長髮。從他那猶如寶石一般的琥珀色眼瞳,炎易雲看見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人。

『雲焰……』

留著長髮的男人對著他叫出不屬於自己的名字,琥珀色的眼眸中帶著悲傷的神情向自己伸出手來。彷彿被對方深切的悲傷所感染一般,炎易雲不自由主地也將自己的手伸向他,卻在還沒有握上他的手之前,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     “     “     “     “

 

拉開玄關大門,白膺一臉錯愕看著眼前雖然恢復原狀,卻仍是臉色蒼白的白浩丞在鍾叔的攙扶下走進來。隨後跟著的則是板著一張臉的夏于霏,和面無表情的紀秋。

背貼在門板上看著四個人魚貫似地走進來,因為過度驚訝而腦袋呈現一片空白的白膺停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你不是應該還待在祠堂裡,等身體狀況好一點再回來的嗎?」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白膺迅速甩上大門,三步併作二步地擋在白浩丞面前,雖然問話內容是針對白浩丞,然而他那兇惡的眼神卻是直直地瞪向扶著白浩丞的鍾叔。

「不干我的事啊……是他堅持要回來的。」舉起手作出對天發勢的動作,鍾叔連忙瞥清關係。

「我已經沒事了。」白浩丞輕輕掙脫鍾叔還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完全不理會臉已經黑一半的白膺。

一把將打算往樓梯走去的白浩丞拉住,白膺氣到就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卻被身後一直保持沉默的夏于霏搶先一步──

「這樣子真的好嗎?再這樣持續被人界汙濁的氣息侵蝕下去,您的身體恐怕會如同先前的守護者一樣,在這個世間灰飛湮滅。」

「什麼!?」

聽見夏于霏所說的話之後,鍾叔和白膺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白膺更是將白浩丞的身體扳向自己,瞪著他蒼白的臉,幾乎是從牙縫中把話擠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點事?」

「……並不是如她所說的那樣。」

「你這有說跟沒說一樣!不然到底是怎麼樣?」

「……讓開。」

沒有回應白膺的質問,白浩丞只是冷冷地這麼說著。從來沒有被他用這種語氣對待過的白膺不由得愣了一下,同時發現白浩丞的體溫變得好低,握在他手臂上的掌心不斷傳來冰冷的感覺,彷彿不是握在人的手上一樣。

「若是你會因此而灰飛湮滅的話,那你最好馬上乖乖地回祠堂去。」

絲毫不退讓地迎上白浩丞的眼神,白膺作勢就要把他往門口架。然而拉住白浩丞的手在瞬間卻像是被電流通過一樣,霎那間刺麻的感覺讓白膺反射性地將手縮回去,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表情冷然到了極點的白浩丞。

「與你定下契約的人是誰?」

瞪大了雙眼裡盛滿驚訝,完全沒有想到白浩丞會在這個時候搬出這種身份來,白膺完全作聲不得。

「如果你還有一絲身為使者的自覺,就放手。」

也許是受懾於白浩丞那冷然而不容反對的氣勢,也或許是因為他所說出來的話,白膺咬了咬牙之後,緩緩鬆開緊握住白浩丞的手。默默地看著他走上樓梯,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真是有夠亂來的~害于霏也不想管了~~」

突然出聲打破一樓尷尬的沉默,夏于霏伸了個懶腰之後,往客廳的沙發一屁股坐下來,嬌小的身形幾乎全陷到沙發裡頭。

看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完全不顧形象地在沙發裡磨蹭的樣子,站在一旁的紀秋忍不住皺起眉頭,開口提醒著他這次二人來的目的。

「少主交待必須將他們二人帶回界門。」

「知道啦……」

「阿丞並沒有打算跟你們走。」

回過頭來看著對話中的二人,白膺原本滿是怒氣的臉驟然變色,雙眸裡厲光閃爍筆直地射向紀秋。

感覺到白膺突如其來的敵意,紀秋的臉色也拉了下來,毫不退讓地瞪了回去。

察覺到二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感覺他們活像隨時都會動起手來一樣的鍾叔連忙跑到中間,伸出雙手擋在他們胸前。

「先冷靜一下~我不介意你們等一下去外面打個你死我活,但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先讓我問幾個問題?」

白膺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銳利的眼神仍然是動也不動地盯著紀秋,而紀秋似乎沒有打算退讓的意思。

「紀秋。」眼看紀秋一副完全沒有聽見鍾叔說話的樣子,原先已經賴在沙發裡的夏于霏也坐直了身體,出聲制止。

非常不情願的,紀秋哼出一聲後轉而走回夏于霏的身邊站定。

在確定紀秋暫時不會再有所動作之後,鍾叔立即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另一邊的白膺。

「臭小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

臉上肌肉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白膺反吼回去的聲音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你還想要裝蒜嗎?十年前你從祠堂裡帶出來的孩子,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我他居然是白龍?而且你還和他定下了什麼契約?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難道你還想要繼續把我瞞在鼓底嗎?」

一口氣沖著白膺吼出一堆問題,鍾叔原本有些黝黑的臉上因為爆怒而漲紅,看上去和某種夜市常見的點心倒有幾分相似,讓白膺看著看著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只不過白膺的笑聲卻像是是在一盆已經燒得很旺盛的烈火中投入火藥一樣,鍾叔瞬間爆跳如雷地爆吼出聲,同時一拳重重地砸在白膺的頭上,。

「有什麼好笑的!?」

「看到一顆快要可以起鍋的糖炒栗子在眼前活蹦亂跳,誰能不笑啊……」捂著被敲出一個包的後腦勺,白膺痛到眼淚差點滴下來。

「噗……」

聽見白膺說的話而忍不住跟著笑出聲音的夏于霏在接收到鍾叔殺人的目光後,連忙把頭撇向另一邊,只是雙肩仍不斷地上下抖動著。

知道自己也拿這位夏家小姐沒輒,鍾叔重重地哼出一口氣後,便又將注意力拉回白膺身上。

看到鍾叔銳利的目光又重新落在自己身上,白膺忍不住縮了一下,在他的手掌快要再次揮落在自己的腦袋上時舉手投降。

「我說我說,再打都要變白痴了!」

喃喃自語著,白膺開始回想著十年前,在龍神祠堂裡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以為與他締結契約的過程──

十年前的出現在祠堂裡的白龍告訴白膺,他是從一個叫作幻界的地方來的,為了確保一個力量的平衡,必須在人界久留,所以他開口希望白膺能協助提供他一個身份。

當時完全被眼前近乎完美的長髮男子所折服的白膺根本沒有多想,而且一方面他也渴望擁有家人很久了,所以當下便答應了白龍的請求。

「就這樣?」臉上清楚寫著不相信三個字,鍾叔一臉懷疑地瞪著白膺。

「不然咧?」

「我要是知道十年前你牽著的小男孩是白龍,打死我都不敢幫你去跑單位,讓你把他收作養子!你這臭小子居然瞞了我十年!」

「那麼膺哥和白龍所定下的契約究竟是什麼?」一直專心聽完白膺敍述的夏于霏不管一旁的鍾叔還在爆跳如雷,直接對著白膺問出疑問。

「其實也沒什麼,白龍給了我他的鱗片,讓我也可以使用結界,這似乎是他的能力吧。」

「那麼你呢?應該不只是給予一個人界的身份這麼簡單吧?」

「……」看著咄咄逼人的夏于霏,白膺忽然非常能夠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會說女人很難纏了。

「阿膺!」不給白膺推拖的時間,鍾叔出聲催促著他。

「他說過,未來我必須在緊急的時候協助他……」

「白龍會需要人類的協助?」似乎對這個答案感到十分不解,夏于霏不禁喃喃自問著。

「所以你這小子早就知道阿丞是龍族,卻還一直瞞著我。」

看著一個外表看起來白髮蒼蒼,實際上卻是個暴力硬漢的老人一臉哀怨地控訴著自己,白膺忽然覺得臉上有幾條黑線掉了下來,不知道要怎麼回應的他決定還是暫時先將鍾叔給無視掉。

一直到夏于霏忽然站在自己面前時,被嚇了一跳的他不由得向後退出幾步,看著夏于霏原本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正指著自己。剛才她的手指正好隔著衣服,壓在白浩丞給自己的那片龍鱗上面。

「你知道嗎?一旦和異界大族立下契約,得到擁有神力的信物,就代表同時擁有成為界門守護者的實力。而且鍾家所守護的界門在十年前被白龍使用過,所以若是恢復界門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呢。」在一旁自怨自艾的鍾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回過神來,緩緩地走向客廳的沙發,也不管紀秋還站在旁邊,大刺刺地就坐了上去。一邊說著一邊調整到最舒適的位置,一邊接著說:「鍾家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擔當守護者,若是界門被修復的話我會感到很困擾的,再說白膺身上的,不過是從白龍那裡借來的力量,根本不夠純正。」

就在夏于霏還想要開口說什麼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波動忽然從樓上震盪開來,那種感覺就像是二道堅固的結界狠狠地撞在一起所造成的餘波一樣。

站在離樓梯最近的白膺和夏于霏連忙轉身往二樓跑去,然而一到樓梯轉角處,白膺就像是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面牆似地往後摔去。所幸被跟在他後面的紀秋給接住,才沒摔個鼻青臉腫。

撞得頭昏眼花的白膺完全站不起來,只能捂著差點被撞斷的鼻子發出悶哼,痛到他完全睜不開眼睛。

看著那道充滿清靈之氣的結界,紀秋感覺不到絲毫惡意,只是單純的把沒有相同氣息的人阻絕在外。

  「白龍的結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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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很想很想睡覺中......
真應該讓自己也去撞撞白龍的結界才是
這樣大概就可以清醒點了...吧?  (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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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uunh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