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吳邪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失敗,抱著解雨臣嚎啕大哭時,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我們永遠做不到期待中的那麼完美,但也不必自責,因為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修正、來成長。


  然而一輩子有多長?


  吳邪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天解雨臣抱著他輕聲安撫,並且許下承諾會陪伴著他一輩子,直到完成他想做的事情為止。


  然而恍然間張起靈的身影出現在不遠的前方,捎來淡漠的一眼便轉身離去,徒留下一抹蕭然寂瑟的背影。


  張起靈!


  吳邪大喊一聲,連忙追了上去。


  『吳邪,』身後的解雨臣出聲輕喚,吳邪回頭只見他笑得溫暖,柔聲說道:『再見。』


  那一瞬間吳邪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個高築而起的堤壩之上,腳下堤防驟然崩潰,讓他跌落萬丈深淵。像山一樣的洪水奔騰而來,將他所有狂亂的驚呼擊個粉碎,那兩個對他而言極其重要的人也沒淹沒其中,灰飛湮減。


  不────────!


  吳邪霍然睜眼,發現解雨臣正一臉驚詑地俯身看著他,而後隨即笑開,柔聲問道:「做惡夢了?」


  冷汗幾乎浸透吳邪衣襟,他喘著粗氣突然坐起將解雨臣拉進懷中緊抱,直到感覺到對方的心跳,確定這人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時,才緩緩鬆手。


  「沒事,還活著呢。」解雨臣對他笑了笑,「去洗把臉,把衣服換了吧,出來吃點東西。」


  吳邪看著解雨臣走出房間之後,用力抹了一把臉起身整理。那天他在山林雪地裡找到解雨臣時,還以為他死定了。畢道他那一身出血量,換作一般人早休克去了。


  結果解雨臣說那都只是皮肉傷,從小受過嚴格訓練的他,很清楚與人對戰時如何將已身的傷害降至最低。靈巧和速度救了他一命,而當時的虛弱主要還是失溫造成的。


  雖然比不上小哥,但吳邪在看過他身上那些數量多而淺的傷口時,不得不佩服解雨臣的身手。只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吳邪說什麼也不可能棄他不顧,只得將自己的計畫往後推延,帶著解雨臣躲進一開始安排做為後援使用的,在東北一處山腳下的村落裡。


  這一躲就是三天,所幸解雨臣恢復的情況良好,傷口不深,估計再幾天就能碰水。當他走出房間時,便看見解雨臣已經張羅好一桌早點。在這偏荒地帶的想要找到食材著實不易,那一桌冒著熱氣的清粥小菜也堪稱上品了。


  「坐啊。」解雨臣招呼他入座,替他添了一碗冒著白霧的熱粥。


  吳邪入座後默默地扒了幾口之後開口說道:「等一下王盟就會來接我。」


  「你打給他了?」解雨臣看了他一眼。


  「待會打。」


  「你還沒跟我說接下來的計畫是什麼。」


  「瞎子帶著他們進沙漠地下了,你的死訊已經將北京炸開鍋,剩下的我會處理,你先待在這裡好好把傷養好,我會再跟你聯絡。」吳邪的話說得飛快,卻沒有去看解雨臣的眼睛。


  「你想把我留下?」解雨臣的語氣裡帶著笑,卻讓人聽得心底一涼。


  「你受傷了,我不能再讓你去涉險。」吳邪乾脆俐落地回答他。


  「吳邪,」解雨臣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從答應參與你的計畫開始,我們每一個人就已經不把自己的生死當一回事了。否則你以為瞎子怎麼可能會答應你,陪著那三個孩子再一次回到那一片沙漠之中?」


  「所以我後悔了。」吳邪咬緊牙,捏緊拳頭不想讓在解雨臣面前表現出怯弱,他根本無法去面對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死亡。「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解決。」


  沉默,解雨臣沒有再回話,難耐的沉默在這一小方空間發酵,直到吳邪忍不住放下碗筷起身。


  「我走了。」


  然而尾音未落,吳邪只覺得衣領一緊,被解雨臣粗暴地按在牆上。


  「你想自己單槍匹馬地深入敵軍大營?你以為這是在玩扮家家酒嗎?」


  「我沒得選擇。」吳邪被撞得頭眼昏花,卻還是堅持著說:「時間已經到了,我非去不可,如果順利的話,我就能打開那扇門……」


  「你混蛋!」


  所有的柔情在那一瞬間被怒火燃燒殆盡,解雨臣張口咬了上去,在那一張殺千刀的嘴唇上反復啃咬,直到感覺鏽鐵一般的味道在嘴裡擴散開來。雙眼像被烈火烘烤過一樣乾澀刺痛,那些像火一樣的情緒在他的心底燃燒,盤旋著好像要將五臟六腑全都攪碎一樣痛苦。


  吳邪想要掙扎,卻又怕扯動他身上的傷口,只能捏緊拳頭拼命忍耐。在解雨臣停止囓咬的那一瞬間,他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時,卻被解雨臣猛然架起,抱著往房間走去。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吳邪又驚又怒地大吼著,下一秒被扔到床上。他直覺地想要坐起身來,但解雨臣的速度更快,用全身的重量將他壓制住。


  那些像火一樣的東西快要將他燃盡,在他的體內橫衝亂撞,幾乎讓他支離破碎。他需要發洩。


  因為自己已經被打碎了,於是也想要去破壞,沉重地掠奪那些曾經被他所守護的,可望而不可求的東西,放縱悲傷橫流。


  在被強行進入的那瞬間吳邪只覺得呼吸一窒,疼得眼前一黑。他放聲大叫,再也不受控制地掙扎了起來,卻絲毫撼動不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人。


  沒有潤滑的交合就像酷刑,極度的緊窒讓解雨臣寸步難行,他的呼吸沉重了起來,隨手拉開床頭櫃上一只抽屜,從裡面翻出一瓶馬油,直接灑了上去。


  瘋狂的血液也在瞬間被點燃,痛與快並存著,烈火一樣的高溫爬過每一寸肌膚,燒灼著每一寸神經。解雨臣幾乎失控地抽動著,每一下都往最深處前進,可是下一次卻還有更深的去處。


  一切的理智已不復存,一切的情感都已崩壞。停止了所有思維,只留下本能操作著這一具滿是傷痕的軀體,在這粗暴的烈焰中反覆炙烤,最終凝結成化不去的黑色焦影。


  然而不是所有的高潮都是快樂的,折磨別人的同時總是在折磨自己。猛烈的動作扯動那些即將癒合的傷口,一顆顆血珠爭先恐後地從傷口中擠出,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染得眼前一片殷紅。


  「夠了。」吳邪低聲嘶吼,聲音裡混雜著痛楚,氣息紊亂,「小花,夠了。」


  不曉得是不是聽進去了,解雨臣突然停止了動作。


  體內異物被抽出的瞬間,吳邪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然而下一刻,一股溫熱的液體滴落臉上,引得他抬頭看去。


  豆大的淚水從解雨臣的眼眶裡砸了下來,順著吳邪臉龐曲線滑落,與汗水交融在一起。吳邪抬起手想要為他抹去,動作卻在半空僵住,因為解雨臣再一次緩慢地進入,然後猛烈地動作。


  那些細小的傷口,不論是吳邪體內的,還是解雨臣身上的,都再一次滲出血來,痛徹心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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