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進去,裡面都不曉得打到第幾回合了。」

看著柊千歲興奮的樣子,炎易雲的臉上不禁滑落三條黑線。正當他照著柊千歲的指示,吃力地拉開原本閤上的大拱門時,一陣強勁的旋風突然迎面而至,瞬間將炎易雲和柊千歲雙雙吹得向後摔去。炎易雲還滾在地上翻了幾圈,同時耳邊還傳來柊千歲不滿咒罵的聲音。

「痛…痛死人了……」

捂著和地面親密接觸過的腦袋,炎易雲肯定自己一定會變笨。先是被鳥翅膀毫不留情面地亂拍一通,現在還撞了這麼大一下,不變笨都很難。

「小子,看來紀秋和白膺裡面打得很火熱,你自己決定要不要進去,我先走啦~」

看著柊千歲拍著翅膀往門裡面飛去,炎易雲發現他真的很愛湊熱鬧,雖然他也很想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或許膺叔和阿丞就在裡面。但是一看到不時還有狂風挾帶著煙塵從被拉開的門口呼嘯而出,他就完全沒有硬闖的勇氣了。

「那隻該死的臭鳥……」

正當炎易雲從地上站了起來,猶豫著自己是該循著原路摸索回去,還是要試著也衝進去看看裡面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時,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從門口飛了出來,正確來說是被摔了出來才是。

只見白膺以背部朝外的方式從門口摔了出來,還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之後才跌落在地上,而緊跟在他之後從門口跳出來的則是手持長刀的黑袍男子。

看見之前砍下七犽首級的熟人出現,而且還殺氣騰騰地持刀與白膺對峙著,炎易雲忍不住發出「啊」的一聲。

原來他的名字是紀秋……。

當炎易雲發出聲音驚動到原本對峙的兩人之後,原本瞪視著白膺的黑袍男子突然反轉刀鋒,往他衝了過去。而原先跌坐在地的白膺也瞬間從地上彈跳而起,毫不客氣地往他揮落手上的長劍。

刀刃在空中交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鋒刃間磨擦出來的花火宛若兩人短兵相交的怒火。

「我說過了,休想!」吃力地以長劍壓制住紀秋手上的長刀,白膺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紀秋紫色的眼眸在掃過白膺堅決的臉之後,落在仍然一臉錯愕的炎易雲身上。緊抿的雙唇讓人讀不出他心裡所想的,但是和白膺一樣堅決的眼神也同時出現在那對紫色眼眸之中。

瞬間立起刀身往白膺的手橫切過去,沒有想到紀秋會對自己來真的,白膺一愣之下連忙向後躍開,險險避開不長眼的刀鋒。

然而甩開白膺糾纏的紀秋卻沒有再更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冷冷地看著炎易雲,以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緩緩開口──

「想救丞,他就得一起回去。」

 

“     “     “     “     “     “

 

「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沒法子可想了嗎?」

站在床邊神色嚴肅地看著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夏于霏,柊千歲收起一開始笑鬧的表情這麼問著身後同樣一臉嚴肅的夏彥儒。

「能夠從靈魂之流被拉回來,已經是龍神的眷顧,失去夢見的力量或許可以讓她回歸平凡的生活。」

「這不會是你的真心話吧?」

回過頭看向身後的男人,柊千歲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滿。彷彿想要看透男人究竟在想什麼一樣,他直直地看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鳳眼。

「雖然殘存的界門還有六道,然而能夠通往幻界的界門僅剩夏氏一族所守護的這一道。」

沒有想到男人會突然將話鋒一轉,開始講述起界門的事,柊千歲不由得愣了一下,完全跟不上男人思考的速度。

「在時代的洪流之下,界門存在的力量愈來愈薄弱,在古老家族一氏氏凋零之下,界門最終全數崩毀的結果早已經是守護者們心照不宣的結果。」

「夏彥儒……」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從百年前就已經是界門守護者之中的佼佼者,柊千歲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

古老家族並非是長生不老,一旦力量用盡還是必須面對死亡,夏氏一族在百年前的大戰中,家族成員也損失過半,一世紀下來更是只剩下寥寥無幾。曾經身為家族繼承人的柊千歲十分明白夏彥儒的心情,卻也感到無比的沉重。

古老家族的衰退,從失去夢見力量開始。而夏氏並不是在時代的更迭中逐漸喪失,而是在與鬼族的正面衝突下被剝奪,不論夏彥儒怎麼掙扎,所有家族仍朝已經被決定的結局走去。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嗎?」

「有,在將丞殿下和雲焰殿下送回去之後,所有殘存的家族一同將界門破壞。如果這個世界將不再需要界門的存在,那麼也該是由古老家族來執行最後的動作,然後我們就可以再次回歸世途之中。」

「雲焰?」重覆著這個名字,柊千歲的眼神不禁往門外飄去。

「赤煉之火不應該降臨在這個世界,就是他將鬼族引來的,無論如何都必須將他儘早送回幻界。」

看著夏彥儒,本來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柊千歲再次被外面驚人的爆炸聲響吸引了注意。

「乖乖,白膺的咒符使用得愈來愈順手了呢,讓他們這麼打下去沒關係嗎?」

「紀秋自有分寸。」

輕輕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夏彥儒便負著手走出門外。

跟著飛出去的柊千歲輕巧地停在欄杆上,經過剛才紀秋和白膺粗暴的打鬥,原本栽滿各式盆栽的庭院早已經是一片狼籍。越過被拉開的拱門,還可以看見二人纏鬥中的身影。

緊盯著門外動靜的柊千歲突然感覺到身旁卷起一陣旋風,當他抬起頭時,原本站在他一旁的夏彥儒已經消失踪影,只剩下地上傳送陣那還未消散的痕跡。

「嘖,要走都不會打聲招呼的。」

啐了一聲,柊千歲振翅飛往圍牆上的琉璃瓦,居高臨下地看向門外目前已經分開,正無言對峙著的兩人。

 

紀秋的身上的長袍雖然有不少被符咒炸傷的地方,但是和全身上下被劃破多處傷口的白膺相比,似乎就微不足道了。

看向胸膛不斷起伏著的白膺,紀秋緩緩放下長刀。

「這麼和我打下去,有什麼意思嗎?」

「反正不許把主意動到阿雲身上,他已經是經由輪迴之道落在這個世界的人了,你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硬是把他送回幻界,你們會害死他的!」

炎易雲第一次看到白膺發那麼大的火,也是第一次看見他發出那麼大聲的怒吼,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隱約感覺得到,自己似乎是個不被黑袍男子所歡迎的人。

「他原本就不該存留在這個世界,如果不將他送回去,難不成要再讓更多的人因他受害嗎?這次是于霏,下次呢?」

紫色的眼眸冷然地睨向白膺,語氣中不留一絲轉圜於地。

「真是可笑,你都能留下來成為界門守護者,為什麼他就不能留下來。」

似乎是被白膺的話給徹底激怒了,紀秋的周圍瞬間刮起強勁的旋風,原先紫色的眼瞳在瞬間暗沉下去,抹上了一層異色。

感覺到黑袍男子身上突然傳來強大的力量波動,炎易雲吃驚地張開口,想要上前阻止兩人間的互鬥時,肩膀上倏地一沉,柊千歲不知何時又飛回來站在他的肩膀上。

「你想被打成夾心餅嗎?」

「可是不能放著他們這樣下去吧?」

「與其試圖去阻止他們二個,你倒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未來的事。」

「什麼意思?」

看著突然飛到自己面前的柊千歲,炎易雲的眼神中充滿疑惑。

「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麼七犽會追著你跑,還有白浩丞為何會被稱之為白龍嗎?」

炎易雲看著柊千歲圓滾滾的大眼睛,從那對漆黑的眼珠子裡看見自己的倒影,知道柊千歲即將要說出自己心裡最渴望知道的事情,他反而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柊千歲……」

「這個世界沒有屬於你的未來,即使是負責守護這個世界的古老家族也看不見你的未來,不論內心再惶恐,你都應該去尋找你來時的道路,回到最初的地方。」

「……什麼意思?」

柊千歲還來不及接下去回答炎易雲的話,一道不屬於界門守護者的法力在剎那間爆發開來,頓時狂風大作,捲起滿地黃沙。

炎易雲下意識地將還飛在空中的柊千歲抱在懷裡,以手腕護在眼前,挾帶著沙粒的狂風吹得他全身刺痛不已。

彷彿有什麼直接在耳朵裡炸開一樣,轟然一聲巨響,強烈的耳鳴直貫整個頭腦,炎易雲發出一聲呻吟捂住了耳朵。

周圍的環境霎時發生了令人措手不及的變化。

原先還在拱門前空地鬥成一片的紀秋和白膺已經不見人影,牆邊原本隨風擺動的綠楊垂柳也在瞬間靜止不動。剛才還能聽到的一切聲音都突然消失,一種無法言喻的壓力撲天蓋地向炎易雲和柊千歲襲來。

對於這種壓迫感一點也不陌生,炎易雲的全身開始不自由主地發起抖來。

「居然能在夏家的方界裡設下結界……」

在百年前與鬼族的大戰之後,為了保護僅剩的族人,以單薄的人力守護好界門,夏彥儒以自身為基石,將整座夏氏宗族的領地納入方界之中。

所有異族之人在進入方界裡的力量都會受到阻礙,無法隨心所欲地施展。然而現在不但有異族突破了方界,甚至在方界之中切開了另一個空間,並且設下結界。

從炎易雲懷裡掙脫出來的柊千歲啐了一聲,看著緩緩浮現在眼前的人影,他的周身頓時升騰起挾帶著旋風的鬥氣,在翠綠色的身形中現出了自己的原身──

銀色的瀏海垂在胸前,在旋風中現形的是柊千歲原來的模樣,然而那稚氣未脫的容貌,看上去竟是和炎易雲年紀相仿。

看到這個情景,在結界中現形的入侵者咧開笑嘴,露出銳利的尖牙。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還真是令人懷念的氣味呀……」

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炎易雲最不想再看見的鬼族少主七犽。

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又被七犽的氣息所影響,炎易雲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聽不清楚接下來七犽究竟說了什麼,耳邊盡是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冷汗便不住地淌落下來,寒意不斷襲來,難以言喻的感覺一陣一陣的衝擊著胸膛。

七犽的目標是自己,第一次受傷的是阿傑,第二次是夏于霏。而這次擋在自己身前的,是已經失去肉體的柊千歲。

  紀秋對白膺說過,只要自己不被送回去,就會有更多人因他而受害…可是…究竟是該回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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