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這時候遇見老朋友是件很令人開心的事,不過我這次的目標不是你,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你不要插手。」

栗紅色的眼睛閃過一抹殘酷的目光,七犽露出來意不善的笑容來。

「你想得美!」

雙手結成法印,柊千歲的腳下迸發出旋風,將下擺吹得臘臘作響。在他與炎易雲的腳下浮現一道圖騰,瞬間張起的結界將二人包覆在內。

看著柊千歲的動作,露出冷笑的七犽將右手舉至胸前,從掌心中緩緩浮現一柄長刀。

刀鋒閃耀著青色寒光,刀身上紋刻著與七犽身上刺青一樣的圖騰,名為青冥的魔刀像是感應到主人的興奮一樣,發出陣陣共鳴。

「本來還想說要當一次紳士的,只可惜你不願意配合。」

七犽一邊說話一邊將刀鋒反轉,插入地面的同時發出尖銳的聲音。從被刀鋒刺穿的地底開始冒出一縷縷的黑霧,以奇怪的方式緩緩扭動著,宛如黑蛇一般從裂綘中鑽了出來。

一股幾乎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充斥在封閉的空間之中,炎易雲的背上湧起一種類似顫慄的感覺,強烈的不安衝擊著他的胸口。

與此同時,黑霧幻化為無數隻四足妖獸落在地上,全身漆黑宛若影子一般的妖獸咧開的大嘴中露出尖銳的利牙,不斷淌下噁心的粘稠液體。

「什麼東西……」

看著眼前數量愈來愈多的妖獸,柊千歲露出不快的神情,就在下一秒鐘,所有的妖獸拔地而起,向結界中的二人直撲而來。

從柊千歲分開的雙手迸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在空中拉開一道光痕的瞬間現出二把短劍,分別握在左右手。

當柊千歲躍出結界,與前仆後至的妖獸展開纏鬥時,結界裡的壓力突然變重。堅持不住的炎易雲單膝跪在地上,雙肩上的壓力還在加大,幾乎讓他一動也不能動。

耳邊響起低低的呻吟,大吃一驚的炎易雲連忙抬頭看向七犽,在沒有柊千歲阻礙到視線的情況下,他終於和七犽的眼神四目相接。

與之前印象中的模樣似乎有些不同,七犽的容貌似乎有些改變,蒼白的臉上爬滿了妖異的圖騰,也增添一抹邪魅之氣,原本黑色的長髮也變成和眼睛一樣的栗紅色。

來吧,同樣受到幻界敵視的妖異之子。

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是炎易雲的卻清楚知道這是七犽對他說出的話。全身無法動彈,連想移開視線也做不到,一滴冷汗自額際滑落,他感覺到自己冰冷的手指幾乎已經僵硬,雙腿也無力地跪在沙礫地上。

「不要看他的眼睛!」

揮出手中的短劍將一隻撲上來的妖獸斬成二半,柊千歲拼命回過頭向炎易雲發出警告。然而炎易雲卻彷彿出神了一般,雙眼仍是直直瞪著七犽,對柊千歲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全都給我閃開!」

低咒一聲,柊千歲全身爆發出強烈鬥氣,挾帶著鎌風將阻礙自己行動的妖獸全部絞成碎片。

「柊千歲,你實在是太麻煩了。」

為了趕回炎易雲身邊,情急之下背對的七犽的柊千歲耳邊傳來七犽冷酷的聲音,感覺到背後強大的力量波動,迴過身來的他下意識地將雙劍交疊於身前。

碰的一聲,柊千歲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體內的空氣像是在瞬間全被壓了出來,感覺到喉間湧起一股苦澀的熱液,柊千歲重重地往後摔了出去。

摔倒在地上的同時,一股幾乎壓碎全身的力量頓時襲來,既使柊千歲拼著全身的力量抵抗著,壓力卻絲毫未見減小。

「還不死心嗎?真是不自量力。」

聽見七犽插在地上的青冥刀拔起的聲音,被壓制在地上的柊千歲困難地扭動著脖子,卻無法看清楚七犽的身影。

嗡的一聲,耳邊傳來青冥刀發出的共鳴,刺激著柊千歲的耳膜。感覺到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一股顫慄感爬上脊椎,和壓制著自己行動的力量完全不同類型的激烈衝擊感頓時襲向全身。

「啊──!」

從地面上突然伸出的宛如利刃般的尖刺穿透柊千歲的身體,幾乎被撕裂的痛楚讓他發出不成聲的哀號。

利刺紮破了皮膚刺穿身體,鮮血不住地從傷口流出,延著利刺淌落,白色的沙礫瞬間被染上了斑駁的血色。

似乎是被柊千歲淒厲的慘叫聲所喚醒,炎易雲的雙眼逐漸恢復焦距,卻同時也看見了那令人幾乎窒息的場面。

「住手!」

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炎易雲拼命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然而結界內的壓力卻沒有絲毫減輕的跡象,甚至還在一點一滴地在增加。

「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會玩弄他太久的。」發出愉悅的笑聲,七犽對炎易雲這麼說著。

迴轉刀鋒,原先刺穿柊千歲的利刺在七犽的手勢下縮回地底,瞬間的刺痛讓柊千歲的臉幾乎扭曲,然而他卻沒有像剛才一樣發出慘叫,只是悶哼了一聲。

「就算失去了肉體還是會感覺到疼痛的吧?」

七犽帶著笑意的語氣問著柊千歲,同時狠狠地一腳踹向他的腰側。被踹得離地騰空飛起的柊千歲咳出一口鮮血後,再次重重摔落在地上。

「不要這樣!你的目標是我,放過他,求求你放他出去!」

強大的壓力讓炎易雲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既使如此他仍然使出渾身力氣,對著七犽大喊出聲。

撲倒在地上的柊千歲掙扎地支撐起上半身,掛在嘴角邊的血跡在他蒼白的臉上更加顯得觸目驚心。抬起頭看向結界裡幾乎要哭出來的炎易雲,他緩緩地搖著頭。

「不要求他…我才沒那麼輕易倒下……」

渾身染血的柊千歲臉上仍帶著痛苦的表情,但是望向炎易雲的眼神中卻帶著堅毅的目光,周身突然迸發出熊熊的鬥氣,緩緩地站了起來。

露出戲謔的笑容,七犽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柊千歲的面前,青冥刀瞬間就往他的頭頂劈落。

大吃一驚的柊千歲舉起雙劍擋下攻擊,然而無法承受青冥刀不斷釋放出來的妖氣,他只能吃力地將青冥刀往一旁架開後向後跳開,正面接下一擊的雙手還不自由主地顫抖著。

「現在的你弱到讓我連吞食的意願也沒有。」

七犽冷然的聲音和炎易雲的呼喚聲在柊千歲的耳邊迴盪,一縷縷黑色絲線從七犽的手中向他射去,瞬間劇烈的疼痛貫穿了身體,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血紅。

當柊千歲因為疼痛而摒住呼吸的那一瞬間,一條火蛇從旁竄到了他的面前,將刺進他身體的黑色絲線瞬間燒成了灰燼後,直接轉向朝七犽撲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結界中炎易雲被火焰包圍的身影映入了柊千歲失焦的瞳孔裡,帶著悲憤的神情張大嘴巴似乎在呼喚著他的名字,然而再也無力回應的柊千歲在心中祈求著有人能發現這裡發生的異變,就這樣陷入了黑暗之中──。

 

“     “     “     “     “     “

 

纏鬥在一起的紀秋和白膺在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息出現在周圍時,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原本站在不遠處的炎易雲和柊千歲在瞬間消失。

雖然很細微,但是可以感覺到不屬於方界內的氣息。站在他們二人消失的地方,紀秋不禁斂緊了雙眉。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被傳到哪裡去了?」

沒有理會白膺的問題,紀秋將長刀收回刀鞘之後,蹲下身子將手按在沙礫地上,感覺到一絲妖氣的他不由得將眉頭皺得更緊。

「方界的空間被扭曲了。」

在二人身後的地面上突然出現傳送陣,從光芒中現身的是穿著黑色長掛的歐陽凌。在那副老舊的管家眼鏡之下的眼神失去了平時一派輕鬆的模樣,連表情也變得嚴肅。

「這裡……」看見歐陽凌出現之後,原本蹲在地上的紀秋站起身來,並且以足尖在沙礫地劃出一條長線,露出疑惑的表情這麼對他說著。「……的空間被切開過,但是他們應該是還在方界之中。」

「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完全聽不懂紀秋和歐陽凌的對話,一旁的白膺忍不住焦急地問。

「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方界的空間被切開,出現了另外一個結界。而做出這件事的那個人,將柊千歲和阿雲一起拉進那個結界裡面。」

交握的雙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裡,歐陽凌皺著眉頭這麼對白膺做出講解,然而在聽到他所說的話之後,白膺反而露出更加不解的表情。

「誰有能力可以破壞方界?夏彥儒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在那裡。」

方界的力量遠勝於結界,而夏氏方界的基石還是擁有龍神契約之力的夏彥儒,除非基石被破壞,否則方界是不可能出現裂痕的。

「難道…上次你們去勘察被鬼族破壞的界門時,他也受傷了嗎?」

看著表情驟變的白膺,歐陽凌搖了搖頭,正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身後出現了二個傳送陣,熟悉的二道人影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

「阿丞!?」

「少主!?」

幾乎是同時的,紀秋和白膺發出驚呼。

從陣法中現身的夏彥儒臉上仍是掛著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而站在他身旁,以原形現身的白浩丞臉色也已經不像之前一般蒼白,身上的異狀也全都消失不見,看起來似乎已經恢復了精神。

「將方界切割出異空間的,是鬼族的七犽。」

甫一出現,夏彥儒便說出令所有人錯愕不已的話來。

「如果是他的話,會在這裡出現妖氣就不難理解了。」

在剛才試圖從地面上殘存的氣息尋找出空間被切開的痕跡時,紀秋就已經查覺到屬於鬼族的妖氣,雖然很微弱,但因為帶有那特殊的臭味,所以並不難被發現。

「如果是七犽的話,也難怪彥會無法防範了。」歐陽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這麼說著:「青冥刀本來就有切開空間的力量,之前七犽就是因為百年前的創傷一直沒有完全恢復,所以遲遲無法對方界下手。」

「你的意思是現在阿雲他們是和七犽在一起!?那我們必須快點去救他們出來啊!」

白膺露出驚訝的表情著急地說著,完全無法想像為什麼夏彥儒和歐陽凌還可以如此泰然自若,談論七犽的態度活像是完全不干自己的事情一樣。

然而夏彥儒在聽見他所說的話時,卻只是以冷然的眼神望向他。

「憑什麼?」

深邃的黑色眼瞳不帶一絲情感,彷彿像是冰冷的寶石一般,倒映出白膺又驚又怒的表情。

「鬼族都侵門踏戶地欺到你家來拿人了,你居然還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無法理解夏彥儒冷淡的態度,白膺幾乎氣炸了,忍不住指著他破口大罵。一旁的紀秋見狀也露出不解的表情,難得地沒有對白膺的無禮作出任何反應。

「界門守護者的責任是守護這個人界,並不是替異界種族收拾殘局。」將目光移向保持沉默的白浩丞,夏彥儒的語氣中帶有責備的意味。

「可是現在和七犽一起被關在裡面的是炎易雲和柊千歲……」

不明白為什麼夏彥儒會用這種態度面對外人,紀秋也忍不住出聲,卻被一旁的歐陽凌給拉住,對他搖頭示意不要多話。

「雖然對柊千歲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最先一意孤行的人並不是我。對於在會造成人界混亂的異界種族,古老家族沒有淌渾水的必要。」

「可是阿雲是人類啊!」

白膺在一旁急到直跳腳,一副若不是忌憚著紀秋,大概就會馬上衝過來揪著夏彥儒的領子逼他去救人的樣子。可是夏彥儒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像是往他的頭上淋下一盆冷水一樣──

「炎易雲不是人類。」

當夏彥儒說出這麼一句讓白膺愣在當場的話時,站在一旁的白浩丞也打破沉默,以堅決的語氣反駁他的說法。

「他是人類。」

「就算經由輪迴之道降臨人界,仍改變不了他的身份,帶著那樣驚人的破壞力,你是想讓這個世界成為赤煉之獄嗎?」

面對夏彥儒咄咄逼人的語氣,白浩丞顯得有些支拙,然而心裡似乎已經打定主意的他最後仍是選擇保持沉默,讓白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我不懂你究竟為何堅持,帶著他一同返回幻界是最好的結果,若你堅持留在人界,化為星塵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就算留在方界裡也只是暫緩燃眉之急而已。」

「你不會懂的,在這裡他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你真的這麼以為嗎?」面對冥頑不化的白浩丞,夏彥儒也顯然動了真怒。「你可以繼續你自以為是的堅持,但結界裡的人等不了太久。我不做沒條件交換的工作,若你不打算帶他離開人界,那麼就等著他被逼回原形,與七犽鬥得二敗俱傷後再去為他們收拾殘局吧。」

「你怎麼能如此不講道理。」琥珀色的眼瞳閃爍著怒火,直直地瞪著眼前同樣怒火中燒的男人。

  「面對不講道理的人,我也不必太講道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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