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論原本有多強,力量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連日下來就算是御天也大感吃不消。最後還是在邢的堅持下退出結界,由晴琦和卯真二人接手維持住陣法的運轉。
也因此,這時候的御殿之內,除了在結界之中,全身籠罩在金色光芒之下的丞之外,就只剩下晴琦與卯真,二人各站在結界的一邊,釋放出力量維持丞身下那道結界。
站在晴琦的對面,卯真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維持結界耗廢她相當的精神,她難得地閉上那雙已經失明的眼睛。因為同屬白龍一支,晴琦和丞一樣有著一頭淡色金髮,只是晴琦不像丞一樣偏好白衣,而是永遠穿著一襲粉黃色的寬身絲質袍衣。
剛被御天告知二人必須一起來維持結界運轉時,卯真的心情是忐忑不安。因為自從百年前龍族發生異變、雲焰降下赤煉之後,晴琦就一直與族人保持一段距離,只願意跟在御天身邊。對於其他人的態度不是十分冷淡,就是大刺刺地表現出敵意──而卯真就是那個切切實實感受到晴琦敵意的人。
「還有體力在那裡胡思亂想,還不如收心斂神,好替御天爭取多一些休息時間。」
「……」
忘記晴琦就算失去雙眼也可以用心眼來觀看一切,被她逮個正著的卯真冷不防被她這句話說得火燒雙頰,連忙將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若不是因為要維持這種大型結界光靠晴琦一個人實在太過吃力,實在也不會硬是拉卯真下水,畢章武將出身的她對於支撐結界這種事情實在是不拿手,唯一懂的就只是不斷地將自己的力量灌入結界之中,再放由晴琦去維持結界的運轉。
突然間,卯真感到一股灼熱的力量從結界透過手心傳進自己的體內,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卯真只感覺到那股力量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一口氣提不上來的她發出一聲悶哼,釋放到一半的力量就這麼中斷──
一道人影瞬間從敞開的大門裡掠進御殿,支持不住的卯真跌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楚是誰時,御天的聲音卻已經從頭頂上傳來。
「我就說過卯真做不來,叫你留下來你又不肯。」
「御天…對不起……」伸手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卯真歉然開口。
「不怪你,結界本來就會有反噬力量。邢,先把卯真扶出去。」嘴角微揚地安慰了卯真一聲之後,御天便轉向仍然將雙手置於結界上面的晴琦,對她說:「你也可以先出去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和濂樂吧。」
依言將雙手放下後,晴琦張開雙眼「望」向正緩緩跨過殿門,朝結界走近的濂樂。
「只有你回來?雲焰呢?」
「發生了一些事,他要我先拿龍珠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濂樂並沒有對晴琦說出實話,只是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而晴琦也只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並沒有再多做追問。
反倒是已經從濂樂那裡得知這些日子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的御天開口對她說:「雲焰跟木樨之姬在一起,會晚一些再回到族裡,但是丞的狀況已經不能再拖,所以濂樂才先一步回來的。」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聽見御天開口解釋時,晴琦的臉上確實閃過一絲詫異。但是她並沒有就這個議題繼續發言,而是緩緩退了出去,並且順手將御殿大門關上。
「好了,接下來該是我們辦正事的時間了。」
大刺刺地朝濂樂露出一抹笑容,御天開朗的語氣和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完全不搭調。濂樂知道那是因為在自己離開族裡的這段期間,御天幾乎是獨自一人維持著這道結界的運轉──同時也維護住丞那隨時會渙散掉的身形。
將雙手交疊於胸前,濂樂的口中輕聲吟頌著的咒語,剎那間一道銀白色的流光從他的胸口透體而出。當濂樂將置於胸前的雙手攤開時,一顆綻放出淡淡澄光的龍珠就這麼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裡。
「放進去吧。」下巴朝結界裡的人努了努,御天對濂樂這麼說。
濂樂依言將手伸進結界裡面,輕輕地鬆開拿著龍珠的手之後,便往後退開。正常來說,龍珠在接近原持有者的時候,應該會立即沒入他的體內才是。然而那顆龍珠並沒有立刻沒入丞的體內,而是輕巧地懸浮在他的心口上,不斷地散發出銀白色的流光。
「怎麼會這樣?」
「不要緊,丞只是太過虛弱而已。」
御天不疾不徐地這麼說著,但是在一旁觀看的濂樂卻忍不住緊張起來,就怕是因為自己在路上耽擱太久,拖延到救丞的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御天的身上散發出強大的力量,一陣又一陣宛若心跳的脈動就連站在一旁的濂樂也可以清楚感受到。御殿內沒有風,但是御天的頭髮卻無風自飄,一道綻放著金色光芒的龍啣尾印記在他的額頭上隱約可見。
被御天釋放出來的力量所驅使,原本只是顯現在地面上的結界圖騰緩緩向上浮起,分化成無數個小圖騰,從頭到腳圍繞在丞的身邊。緩緩地轉動著的圖騰綻放出不同顏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種很難形容的詭譎美感,就像是虹光一樣。
第一次看到御天使用如此複雜的結界,濂樂不禁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只有繼承白龍王的丞才會使用複合結界。然而就在濂樂閃神的時候,原本浮在丞周圍的圖騰逐漸往他靠近,最後沒入他的身體之中。而在最後一道圖騰往他心口覆蓋而下的同時,龍珠也隨之沒入。
直到所有的光芒都消失,御殿裡又恢復成原本的樣子,被結界的力量托浮在空中的丞也在瞬間落下,跌入御天的懷裡。將丞抱在懷裡,御天空出另一隻手掀起丞的衣袖,輕輕撫過他手腕上白皙的皮膚。
直到那時候,濂樂才發現原先浮現在丞手臂上,那一層屬於雙生結界的印記,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
「你居然破除了丞設下的雙生結界?你太亂來了!」
「不然你以為我能怎麼把龍珠放回去?」沒有被濂樂突然爆怒的語氣嚇到,御天的臉上還是掛著一派輕鬆的笑意:「丞這小子拿自己當作基石,把龍珠作為引子,在自己和那小子之間設下雙生結界,若是不解開的話,龍珠是不會回到他體內的。」
「可是你這麼一解開,雲焰怎麼辦?」
「在沒有取回龍珠的情況下他若再妄動赤煉之力就只有死路一條,不過既然有木樨跟著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現在該想的是,等雲焰回來之後該怎麼辦。」
御天的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卻是一點擔心的表情也沒有,反而是噙著一抹貌似期待的笑容。壓下想要伸手往他臉上打下去的衝動,濂樂沒好氣地開口:「如果他像百年前一樣,又一把火把所有東西燒個精光,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笑啊,幹嘛不笑?這麼一來就大家都解脫了,多快活。」
「你是說真的還說假的?」
「那就看你是說真的還說假的囉?」
「別跟我打啞謎,你都不曉得這一百年來,地面上到底發生了多少事。現在根本不比一百年前好上多少,要是說雲焰一覺醒來,決定一把火把神幻大陸燒個精光我都信。」
「這麼糟?啊,等等……」怕濂樂這一說下去又要沒完沒了,御天連忙開口打斷他,抱著還沒清醒過來的丞往內殿走去,「這樣一直抱著手會痠,先讓我把人安頓在房裡後再回來好好聽你講故事。」
  「誰在跟你講故事……」感覺自己頭上冒出不少青筋,濂樂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際之後,便跟上御天的腳步也往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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