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見白膺或是白浩丞,正確來說除了自己之外,祠堂裡根本就沒有別人,在黑暗中就會變得膽小的炎易雲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

「不會是唬我的吧……」

雖然嘴巴上這麼說著,心裡也很想趕快離開這個又黑又暗的祠堂,但是炎易雲的腳步卻自動自發地往裡面走去。

掛著胸前的珠子不斷綻放出流光,感覺到一股暖流透過珠子傳來,讓炎易雲緊張的心情剎那間緩和許多。

穿過祠堂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中庭,而中庭的對面則是出現另一道緊閉著的門扉。直覺裡面有人,炎易雲靠著微弱的光線走過台階,當他伸手碰上門板,卻發現從門縫間不斷溢出清冷的氣流。

對這股清冽之氣絲毫不感到陌生,正要使力推開門板時,卻有人一把將門拉開,而且還開口叫出他的名字。

看著眼前穿著像是清末明初千金小姐裝扮的少女,炎易雲不由得又想起在大門口遇到的那名有著紫色眼睛的男子。

「呃…你好……我是來找阿丞的,聽說他在這裡。」雖然因為被不認識的女孩子叫出名字而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但炎易雲還是向她說出自己的來意。

少女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卻沒有打算讓他進去的意思。

「那個…不好意思,可以借過一下嗎?」

伸手想要將門板推開一點好讓自己可以進去,然而少女卻硬是擋在門後面,還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如果你是來找白浩丞的話,他可不在這裡喲,這裡只有丞而已。」

聽著那彷彿像是打啞謎一樣的話,再加上少女臉上莫名的笑容,讓炎易雲心裡升起一股沒來由的火氣。居然就這麼往門才上用力一堆,還順帶將站在門板後的少女給撞了開來。

「哇~你…你怎麼跟膺哥一樣這麼粗魯!」

也不管一跤摔在地上的夏干霏痛得哀出聲來,將她完全無視的炎易雲直接越過她走進內殿,卻馬上被裡面低到嚇人的溫度給嚇了一跳。

除了牆上和地上的浮雕之外,整座內殿幾乎空無一物,唯一的擺飾是正中央的那座大床,而白膺就坐在床邊的木階腳踏上。

「膺叔?」

似乎察覺到白膺的異樣,炎易雲嘗試地出聲叫喚他,但是白膺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完全沒有回應,連頭也沒有回。

一方面對於白膺的態度感到奇怪,一方面也好奇床上躺的人是誰,炎易雲一步步朝床邊走去。

些微的亮光從掛在床簷上的紗帘透了出來,映照在伏在床邊的白膺頭上,感覺上原先就有少年白的髮絲似乎又變得更加蒼老。

站在床邊的炎易雲往床上看去,透過紗帘間的隙縫,隱約可以看見躺在床上的身影,以及披散在床上的淡色髮絲。那看似銀色、又像是金色的髮絲散發著淡淡光芒,讓炎易雲想起了在夢境中所看見的那個男人,那名有著與白浩丞相同容貌的男人。

不自由主地伸出手想要將遮蔽視線的紗帘拉開,卻在手碰觸到紗帘同時遭到白膺出聲阻止。

「別拉…你回去吧。」

手還緊抓在被掀起一小段的紗帘上面,雖然能看見的有限,但是卻讓炎易雲清楚地看見躺在床上那人的容顏。

「……阿丞?」

無法確認地發出一聲輕呼,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炎易雲不但沒有照白膺所說的離開,而是又往前踏了一步,幾乎將紗帘整片拉起。從床上透映出來的光芒照在垂掛在炎易雲胸前的珠子,霎時綻放出炫目的銀色流光,將整座內殿照得宛如白天一樣。

「你在做什麼?」

瞬間站直身體的白膺一把將炎易雲推開,並且將紗帘放下,僅僅一秒的時間,從珠子綻放來的銀色流光隨即消失,內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他是阿丞吧?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瞪著白膺這麼問,炎易雲的頭開始抽痛起來,感覺上有無數投影片在腦海中飛快閃過一樣,一幕幕不屬於自己的回憶不斷浮現。幾乎是咬緊牙關強忍了,炎易雲才沒有呻吟出聲音來。

「是又怎麼樣,你什麼都做不了。」

沒有想到白膺會用這麼冷淡的態度對自己說話,炎易雲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變得很陌生的人,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被夏于霏一把往後拉開。

「別遷怒到他身上,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白膺的語氣中有著無奈。

「只是…既然白龍殿下可以做出決定,那麼這位應該也有為自己的未來做出決定的權利吧?」看著炎易雲,夏于霏露出一抹笑容,眼神中不斷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真的是阿丞?」

「嘛~我說過了,他的確是丞沒錯,不過卻不是這個世界的白浩丞喔~」

「于霏,不需要多嘴,你該回去了。」打斷夏于霏的話尾,白膺似乎非常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我走啦,這一位我就順便帶走囉。」朝他吐了吐舌頭,夏于霏一把抓起炎易雲的手就往外走。

還有一堆問題想要問白膺的炎易雲並沒有打算要這麼早離開,然而他卻發現自己居然甩不掉夏于霏的手,只能這樣被拉了出去。

被拉出內殿之後,夏于霏便鬆開手,將門板重新閤上後轉過身來笑瞇瞇地看向仍是一臉狀況外的炎易雲。

「呵呵~他無法違背契約將真相說出來的話,就由我來告訴你也是可以的吧?」

「咦?」

對於眼前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少女感到一頭霧水,她卻在炎易雲還沒來得及問出任何一個問題時,拔腿就往前殿走去。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急忙趕上少女的腳步,炎易雲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有啊,不過要換個場地比較好,不然要是膺哥突然衝出來,會很麻煩的。」

看著眼前沖著自己嫣然一笑的少女,炎易雲忽然覺得,自己心裡最大的疑問可能就是她了。

跟著她的腳步重新回到前殿,偌大的空間只剩下神壇上的巨龍像。抬頭看著俯視大殿的巨龍,夏于霏做出一個像是膜拜一樣的動作後,才又重新看向炎易雲。

「還沒向您正式自我介紹,我是來自夏氏一族的夢見者,您可以直接叫我于霏就好。」

「夢見者?」有講跟沒講一樣,問號更多的炎易雲瞪著夏于霏,眉頭都快打結在一起了。

「我們是負責守護界門的古老家族,十年前白龍就是透過這道界門來到這個世界,幻化為人類蟄伏在你的身邊。」

「等等,什麼是界門?白龍又是誰?」完全無法理解夏于霏在說什麼,炎易雲急忙打斷她的話,將二個完全聽不懂的名詞問出來。

「連結各各個世界的門,所以被稱之為界門;至於白龍,就是你口中的白浩丞。你們認識至今剛好十年吧?十年前他因為某個我們不清楚的原因,隻身通過界門來到這裡,之後就一直以人類的身份潛伏在你的身邊。這十年間,他不知道驅逐了多少想要靠近你的鬼族呢。你應該也有所感覺了才是,隨著待在人界的時間愈長,白龍的力量就愈是薄弱,所以到現在連想要維持人型都做不到。」

「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炎易雲粗魯地再次打斷了夏于霏。不斷回想著之前白浩丞給他的解釋,以及不停重覆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片段記憶,劇烈起伏的胸膛透漏出炎易雲目前煩躁的心情。

「簡而言之就是你和他都不屬於這個世界,而你們的存在已經開始鬆動這個世界的基石,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能夠和平地將你們送回原本的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夏于霏說出來的話,炎易雲的耳邊不由得響起了之前七犽對他說過的話──

當你想起一切之後,再決定是否要維持現狀吧,如果到時還有人願意讓你留下的話……

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想起什麼。

「而且白龍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人界的空氣對他而言就像是毒藥一樣侵蝕著他的身體,更不用說在這十年間他還不斷使用著力量,只為了擊退那些試圖攻擊你的異族。既使現在進入沉睡狀態,他仍然不忘將龍珠留在你身上,就怕在這段期間又有人對你動手,只是這樣的狀況根本就不知道能夠撐多久。」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到底有多少事情我是被瞞在鼓底的!?」

為什麼阿丞會是白龍,他究竟是自己的朋友亦或只是像七犽所說的,不過是個阻止他想起什麼的人?然而從夏于霏的語氣聽來,白龍是為他才會做出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來,而且當白膺看見這顆珠子時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

「相信我,我們也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白龍什麼都沒有說。」

看著夏于霏彷彿什麼都了然於胸的平靜表情,莫名的火氣瞬間高漲,看不清的真相讓炎易雲的情緒變得十分煩躁。

耳邊不斷傳來沙沙細語的聲響,然而卻無法聽得明確。在那一瞬間,一個念頭竄進了他的腦海,在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之前,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七犽說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原本滿是浮雕的地面忽然出現裂痕,詭異的青色光芒帶著惡意從裂縫中鑽了出來。完全不在意腳底下的異變,炎易雲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大驚失色的夏于霏。

「為什麼七犽說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回答我!」

  「停止呼喚那個名字!」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uunh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