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踏上美國土地的時候,吳邪都還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他居然真的就這麼離家出走跟解雨臣來美國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時地利人合。


幾天前,一直在北京做生意的解雨臣突然打給他,說是想要到杭州避避風頭。當時吳邪聽了只一愣,問:您咋了?走私被人逮著了?


解雨臣聽了好笑,只說想太多,卻也沒再多作解釋。


沒想到他前腳剛到,吳邪老爹的電話就跟著進來,語重心長地說:「太后都把花名冊造好了,就等你回來翻牌。」


吳邪聽了一哆嗦,直問吳一窮:「你怎不幫我擋著點兒?」


「兒啊,你爹盡力了,再說你年紀實在也不小了,真的就沒考慮早些成家嗎?」


吳邪兩眼一翻,心道這事你肯定也插上一腳,當下決定不跟吳一窮囉嗦,直接問:「太后絕不可能乖乖等我回去翻牌,說吧,她幾時到杭州來?」


「坐第一班快車過去的。」


「今天!?」


「嗯。」吳一窮據實以答,可吳邪聽了差點吐血,因為吳一窮接下來還補了一句更絕的:「她知道解家少爺也在你那兒,說這次無論如何也要你們兩個把秀女給點了。」


吳邪握緊話筒,一字一字地咬牙說:「你他媽絕對是故意的。」


掛掉電話後他立即將此事告訴解雨臣,事實證明他們對自家老爹再如何有辦法,一遇到娘親輩的只有舉手投降的份。誰叫她們最會的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搞得你哄也不是、騙也不是、應允了更不是。


解雨臣沉吟一會兒拍手道:行,我知道有個地方能去,天高皇帝遠的絕對躲得掉。


於是他們趕在太后親臨前直奔上海機場,搭上最近一班機投奔自由的阿美利堅。只是兩個人走得急,除了一身衣物和隨身包之外什麼都沒有帶,抵達美國時吳邪還在擔心接下來要怎麼辦,解雨臣已經攔了一輛計程車招呼他上車。


車子一路駛進住宅區,在一座兩層樓的民宅前停下。房子看上去雖不到豪宅等級,可也算得上是小資別墅等級。


「我怎麼不知道你在美國置產了?」吳邪問。


解雨臣邊拿出電磁卡刷門鎖邊回答:「李四地的。」


吳邪聽了不由得一愣,有些訝異地說:「我以為你和他不會再有交集。」


「怎麼會?他女兒現在還得叫我乾爹呢!」解雨臣笑著說,「先前他決定搬回北京時,就把這房子的使用權交給我了,今天總算有時間過來看看。」


房子雖然好一陣子沒住人,但門窗緊閉的也沒沾上太多灰塵,解雨臣見時間還早,問吳邪要不要陪他去一個地方走走。雖然多少有點時差問題,但考慮到現在睡下去晚上就完了,吳邪決定還是打起精神陪解雨臣走一趟。


兩個人搭上地鐵一路坐到最後一站,吳邪驚訝地發現解雨臣竟然帶著他來到一座遊樂園前。然而現在是休園期,整座遊樂園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吳邪覺得奇怪,正想問解雨臣要不要改天再來時,卻發現後者出神地望向一處。循著視線望去,吳邪發現他竟然愣怔地望著一張長椅,流露出柔軟的神情。


「怎麼了?」吳邪忍不住輕聲詢問。


「當時我就坐在那張長椅上,等著那傢伙買飲料回來陪罪。」解雨臣側過頭看向吳邪,露出一抹微笑。


吳邪知道他口中的那傢伙是誰,卻也不由得一愣,心裡對於解雨臣和那個人會到這種地方感到吃驚不已。


解雨臣看見他的表情不禁輕笑出聲,露出緬懷的神情說:「你絕對沒辦法想像他踏進園區時有多開心,像個孩子似的,笑得恣意飛揚。那些高刺激的遊樂器材一個換過一個,努力貫徹一票玩到底的目標。」


縱使解雨臣臉上帶著笑容,可吳邪沒忽略那雙眼眸底下竭力隱藏的悲傷,他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等園區開放了,我再陪你來一趟吧。」


解雨臣點了點頭,笑著對他應了聲好。


回去的路上他們去了一趟超市採買食材,因為解雨臣說要大展廚藝,親自弄一道義大利麵給吳邪接風洗塵。


李四地家裡廚房是作開放式設計,只用一個吧台和飯廳隔開,吳邪坐在吧台前看解雨臣在裡面忙進忙出,忍不住讚嘆:「瞧你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誰嫁你都是賺到。」


解雨臣聞言回頭看向他,挑眉問:「怎麼?有興趣委身下嫁了嗎?」


吳邪一時笑絕,打趣地說:「您呀,名花有主了。」


解雨臣被堵得一愣,作勢要把手裡菜刀扔過去,嚇得吳邪連忙縮到吧台底下連聲告饒。縮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吳邪頭探出吧台,彷彿背上也長眼似的,解雨臣頭也不回地問:「隊長的事,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


吳邪「嗯」了一聲,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說:「他讓我忘記一切好好地活下去,我都做到了。」


解雨臣愣了幾秒,忍不住回頭看向他。發現這幾年吳邪的變化愈發明顯,是真真切切的改變。那個曾經悲愴無助的男人已經消失無蹤,那個曾經茫然無措有如人偶的影子也在歲月的洗練下逐漸褪去。


「我忘了那些屬於悲傷的一切,但我是不會忘記他的,更不會忘記我和他之間的約定。我期待他的歸來,但如果他先行我一步也無妨,不過是換成讓他等我而已。」


解雨臣看見那雙眼睛煥發出光彩,眉目含笑地輕輕訴說著,彷彿過往一切痛苦的回憶從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不由得跟著輕聲笑了起來。


是啊,才多大的事兒呀,怎麼他反而比吳邪還要糾結呢?


解雨臣笑著搖了搖頭,回過頭去繼續忙活手裡的食材,而坐在吧台上的吳邪俯身趴在平台上極認真地看著他的背影。


有時候人會在瞬間領悟那些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理,那些原先一直磕巴的事、那些一直糾結不已的事,就像是原來出軌的火車重新上了軌道,於是忽然間全部豁然開朗。


吳邪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從來沒有失去過誰。即使物換星移、人事已非,回憶仍會永遠刻在心裡面,任憑時光打磨也無法使它暗淡。


所以沒關係,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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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uunhs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