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士彥和孟遠不過比宋連成晚了幾步走出密室,卻在踏進書房時嗅到一陣厚重的血腥味。看見宋連成倒臥在血泊之中的身影,孟遠差點忍不住當場作嘔。仆身臥倒在血泊當中的是一具無頭屍體,人頭顯然才剛被割去,血水仍從被切開的頸項間不斷流出,若不是剛才才打過照面,恐怕他們也認不出這是宋連成的屍體。
孟遠伸出顫抖的手緊抓住站在自己前方的樓士彥,用幾乎虛脫的語氣說:「我們快走吧。」
斂緊雙眉,樓士彥實在很難想像前一秒還好好地和他們在說話的人,竟然在下一秒就慘遭殺害,而且現在雖然已經日落,卻還不及一更天,動手的人未免太過猖狂。
「交出七殺,我便不為難你們。」
完全沒有發現房裡還有第三個活人存在,但是從身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卻令樓士彥不禁流下一滴冷汗,他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的足音或是氣息,迅速地拉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孟遠迴過身。
「如果我說不呢?」樓士彥扯開一抹笑容,心裡急速盤算著脫身之計。
沒有答腔,只見黑衣刺客伸手拔出腰上長劍,劍光一晃、嗡地一聲向二人襲來。運勁於掌上,樓士彥一把將孟遠推出窗外,同時舉起手中默情擋下攻擊。
「你先走。」
在促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扔出窗外的孟遠摔得頭昏眼花,爬起身來時卻發現樓士彥竟然在剛才那一推一送時將七殺塞進他懷裡。回頭睨了樓士彥一眼,孟遠竟是嘴角微揚。
說到底他還是神風門未來的掌門人,樓士彥這回居然想都不想地就把古劍七殺給他,雖然無法如老頭所願地將默情帶回去,不過卻換了一把遠勝於默情的七殺。始皇墓寶,怎麼算都是筆大買賣。
足尖一點,孟遠施展輕功翻身躍上屋頂,一路向莊外掠去的路上,低頭觸目所及盡是屍橫偏地。冷笑一聲,所謂樹大招風莫若於斯,眼見寒翠山莊高聳的圍牆就近在咫尺時,一道清冽的劍氣突然迎面而至。劍勢來的極快,孟遠不及細思便舉起手中七殺一擋,險險格開來人攻擊,迅速向後滑開數尺。
「懷殤公子,我早該想到追雲樓裡的人是你。」看向站在自己身前披著雪白貂裘的人,孟遠的臉上沒有絲毫吃驚的表情,反而咭咭笑了起來。
「遠公子,有些名號是說不得的,說出口只怕會召來鬼影。」懷殤笑瞇了眼,感覺上就像是遇到故人般地和孟遠閒話著,只是二人間那瀰漫的殺意卻怎麼也騙不了人。
「神風門和鬼影門彼此間早已沒有什麼秘密,我實在不認為有什麼好刻意裝傻的。」孟遠無所謂的聳聳肩,思索著懷殤擋下自己的理由。就他所知,鬼影門人出現在重慶城裡的目的應該只有一個,況且七殺劍的秘密自己也是到直到今日才偶然從宋連成口中得知,懷殤沒有理由知道才是。
「劍留下。」方才雖然掠出書房,但懷殤仍然緊盯著房裡的一舉一動,眼見玄京開口要人留劍,懷殤不由得大感意外。而且意在將樓士彥手中的默情拐回神風門的孟遠竟然打算抱著這柄古劍直接離去,怎麼想都讓他覺得劍中有所蹊蹺。
「這還真叫人為難呢。」語音未落,孟遠已然翻臉動手,出鞘的古劍七殺直取懷殤眉心。
為了不使樓士彥起任何疑心的情況下跟在他身邊,孟遠一直沒有使出真正的功夫來,就連在酒肆裡動手時也只用了五成功力。然而從小被神風門的老頭日夜鞭策的他,早已練就出劍時無聲無息的功夫。而此時兩人站的極近,就算自己內力不及懷殤,靠著古劍七殺的凜冽劍氣也略勝一籌。
孟遠的算盤打得很響,但是他卻狠狠地低估了懷殤的本事。只見懷殤閉眼、低頭、輕嘆,自己竟然就這麼狼狽地從屋頂上摔落,若不是跌在草皮之下,只怕不死也剩半條命。
孟遠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撐不起自己的身體,直到右臂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才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已經不知去向。
「啊──!」發出不成聲的慘叫,孟遠用剩下來的左手緊緊握在右臂的斷口上,一張俊臉在瞬間刷白,毫無向血的嘴唇還不斷顫抖著。
「看在神風門的份上,我不殺你,走吧。」啪的一聲,懷殤將一隻斷臂扔在他的面前,臉上仍帶著些許笑意,彷彿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樣,而原本被握在斷臂上的古劍七殺則改由他握在手裡。
鬼影門懷殤公子有二樣武器,一為銀針、二為流焰。傳聞流焰為無形劍氣,可使懷殤公子殺人於無形。一直以來孟遠都認為那不過是江湖人士故意渲染誇大,直至今日懷殤手無寸鐵卻能斬下他的右臂時,孟遠才知道自己錯得厲害。
狠狠一咬牙,孟遠抓起斷臂消失在夜幕之中,這斷臂之恥總有一日他會向懷殤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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