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一頓飯正吃得有些悶,抬頭瞥了他一眼之後,有氣無力地說:「教授,我胃疼,能不能告假回去休息?」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到底怎麼了?」李四地膯大眼睛,一臉的驚疑不定。


  雖然覺得李教授不會是那種人,但事實擺在眼前,國家隊和盜墓賊搞在一起了,還打算把他給拖下水。這事怎麼想怎麼讓吳邪不舒服,又不好直接和恩師對嗆,只得把話硬生生又悶回去。


  席間大伙兒就黃河議題討論了不少,同樣都是學有專精的人,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了,你一言我一語的想喊卡都不成。只有吳邪滿腹心事,一頓飯吃得極其憋屈,好不容易掙到李四地肯放人,幾乎是一秒也不想多待地就逃出包廂。


  「吳先生。」


  阿甯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吳邪花三秒的時間評估自己沒聽見的可能性之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過頭去:「你還想幹嘛?」


  「不論你願不願意,我們終究會是同一隊的,為什麼你不肯答應裘老闆的邀約?」


  「個人原則問題。我要肯做這檔生意,早幾年前就跟著我三叔做了,還輪得到你們?」吳邪挑眉,神色裡滿是不羈,「就算小爺最後跟你們一隊,也是礙於組織命令,而非我個人意願。」


  「話先別說那麼滿,」阿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期待與你共事,吳先生。」


  吳邪蹙眉沒再說話,朝她擺了擺手之後便轉身離去,心裡卻莫名地感覺到壓抑的難受。他手伸進口袋捏了捏潘子留給他的手機,突然很想飛奔回飯店好好看看裡面到底拍了些什麼鬼東西。


  吳邪滿腹心思循著走廊一路走出後廂院,正要踩著樓階進大堂時突然讓人喊住,聲音還是從上頭傳來的。他抬頭向上看去,便見一抹粉色身影飄然落地,安安穩穩地在自己面前站定。


  「你…這……」吳邪驚得說不出話,視線在二樓圍欄和解雨臣之間遊走數回後才找回聲音:「大哥,這少說有三公尺啊!你就這麼從上面跳下來了?!」


  「比這高的樓都跳過了。」解雨臣沖著他一笑,滿臉的不在意。


  吳邪忍不住朝他翻了一計白眼,還想開口多念幾句時,大堂的方向突然悠悠傳來的戲曲聲。聽了一會兒,吳邪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唱的比較好聽。」


  解雨臣朝裡面望了一眼之後,沒能忍住地揚起了嘴角,卻又話鋒一轉地問:「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我原本估計還得等你到九點後呢。」


  「別提了,」吳邪朝他擺了擺手,滿臉的不耐,「要不是有所顧忌,我連明天的研討會都不想去了。」


  「要我幫你說說嗎?」


  見解雨臣已經一副打算替他出面處理掉那些麻煩事的模樣,吳邪連忙搖頭:「沒事,就是扯上了我三叔,你知道的,我特煩他做的那些事。」


  解雨臣無奈一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將話題帶開:「晚上住哪兒?要去住我那兒嗎?」


  「我訂了長堤酒店,你再送我一程吧。」


  「好。」


  路上吳邪讓解雨臣知道裘德考對他發出的邀請,卻依然保留自己已經拿到吳三省手機的事。解雨臣聽完他一通抱怨之後,只淡淡地說了句:「你不想要就甭甩他們,要真嫌他們麻煩也不是沒門路可以收拾。」


  「別,我也只是找個宣洩口而已。」吳邪連忙出聲制止,而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要是在其他時候讓我撞上這議題,我肯定高興都來不及,可偏偏是這時候,還扯上了那麼一大群莫名奇妙的人,特別心煩氣躁。」


  解雨臣「嗯」了一聲,習慣性地伸出手揉了揉吳邪的頭,卻被後者一掌巴掉:「除非你也肯讓我像對小孩一樣地擼你的頭髮,不然別那麼對我,我都老大不小了。」


  解雨臣失笑,低下頭靠了過去:「給,想擼幾下就擼幾下。放心,昨天剛洗的頭。」


  吳邪睜大眼瞪著遞到自己眼前的頭頂幾秒之後,忍不住笑噴:「行,算你行,我敗給你了。」


  解雨臣見他笑出聲來,自己也跟著笑了,這時車子正好在長堤酒店門口停了下來。吳邪起身準備下車時手臂卻被人抓住,他疑惑地回頭看向解雨臣問:「怎麼了?」


  解雨臣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那雙足以迷死全北京女人的桃花眼盛滿足以化開冬雪的暖意,最後他只漾開一抹看起來再輕鬆不過的微笑,對吳邪說了聲「晚安」。


  「去你的,還以為你要說什麼。」被人盯得渾身都開始不對勁時,乍然聽到這麼一句,吳邪忍不住笑罵出聲。末了,卻也報以一個溫暖的微笑:「你也早點休息,別又熬夜搞工作了,晚安。」


  一直到目送吳邪的背影消失在玄關之後,解雨臣才讓司機將車駛離長堤酒店。雖然吳邪這麼交待,但顯然今晚等著他去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解雨臣心忖想要在月娘隱身前躺在床上似乎是件奢望了。
 
 






  一進房間吳邪立即掏出吳三省的手機,卻發現手機電池全乾了,根本就沒法子開機。他從包裡摸出充電器接上,等了幾分鐘之後總算順利開機。


  吳三省的手機基本上就是來拿接跟打而已,剩下的功能根本就只是裝飾用,平常他壓根就不會用到。對於吳三省居然會特地拿起手機拍下黃河之眼的壁雕,讓吳邪突然很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內容讓吳三省非得自己攝像不可。


  相片夾裡拍了二十來張相片,看上去背景都差不多,估計是黃河之眼裡的壁畫太大,吳三省便將它分割成許多塊下去細拍。


  只是手機螢幕小,拉來拉去總是不能真看得清楚,到最後吳邪只能打開筆電將圖檔全拉進程式裡。再花些工夫把圖片裁剪後進行重拼,將吳三省在黃河之眼裡看到的壁畫重新呈現出來。


  然而這一看之下,吳邪不由得大驚失色。他看過這張圖,在爺爺還沒過世之前,這幅活像是中國畢卡索創作的古圖就被保留在爺爺的房間裡!


  他努力思索了一下那幅圖最後的下場,卻發現自己還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彷彿那幅圖在爺爺過世後也從吳家消失了一樣。


  正當吳邪還沉浸在壁雕所帶來的震撼,不明白為何黃河之眼底下的壁雕會被臨摩成畫掛在他家時,房間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櫃臺打進來說是有個人想找他,吳邪問清了長相確認是潘子後,便讓櫃臺讓他上來。


  潘子一進房裡就看到筆電畫面裡那張大刺刺的壁雕合成圖,不由得大感詫異:「小三爺你怎麼辦到的?」


  「用軟件就能做到了,」吳邪給自己點上一根菸,用力吸了一口之後問:「你說這東西是我三叔交待你拿回來給我的?」


  潘子點了一下頭,一邊回想一邊將當時的情況娓娓道來。但其實事情也就是那樣,他們點背,才剛掃完壁雕大水就來了,一下把所有人都給沖散。吳邪愣了一下,問:「那你怎麼會沒事?還能拿著三叔的機子來找我?」


  「其實一開始三爺是不怎麼願意和阿甯他們公司合作,但後來不曉得什麼原因,三爺還是和他們的隊伍一起下了泉眼,雖然一路上總是提防著。不過他看到那壁雕時臉色都變了,整個人也開始心神不寧起來。當時拍完相片時我們分成二隊,一批進了沙層,一批則沿著岩層繼續走。」


  吳邪聽到這裡倒抽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地問:「你們瘋了嗎?所以我三叔進了沙層?你怎麼不阻止他?!」沙層顧名思義就是地質較為鬆軟的組織,結構和岩層不同,一個不小心在裡面讓人活埋都是有可能的事,進沙層根本就與自殺無二異。


  潘子無奈表示原本只有阿甯那隊要進沙層,但吳三省不放心硬是跟上去,注意裘德考那路人馬的一舉一動,並且想法子把他們手上所有檔案都弄到一份。手機就是那時候交給到他手上,還特別交待要帶回來給吳邪看的。


  「靠,他到底把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一想到吳三省現在還躺在醫院的模樣,吳邪不由得就是一陣怒火中燒。


  「小三爺你也別窩火,三爺交待您看這圖肯定有他的用意,你能看明白這圖是怎麼回事嗎?」


  吳邪心想大概只有把他爺爺從墳裡挖出來作法問屍才能明白這鬼圖是怎麼回事,不過這事估計跟潘子也說了也沒用,便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後說:「現在還看不明白,不過花點時間應該能看出些眉目。」


  這些圖騰看似雜亂無序,然而其中各有涵義,吳邪心想爺爺幹了一輩子土夫子,在長沙的名號響亮到文革時讓紅衫軍追著打,肯定不會莫名奇妙在房裡擺上一張破圖。


  那晚潘子窩在沙發上度過一晚,吳邪則是抱著筆電將壁雕上的圖騰一個個掰下來重新排列後發現其中玄機。只是那時他盯了一晚螢幕,雙眼已佈滿血絲,又疼又累的,再也撐不下去。當下他再不遲疑地闔上筆電,決定在出席研討會前爭取個二小時睡一下。


 沒想到當吳邪沉沉睡去之後,原本窩在沙發上打呼嚕的潘子突然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盯著被吳邪擱置在床頭的筆電發呆。
 
 






  吳邪被手機鈴聲叫醒時天色已亮,他睜開迷矇雙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朝潘子的方向望去,卻沒想到會看到一個空空如也的沙發。他愣了一下,兀自還心想著潘子怎麼會不打聲招呼就走人了而已,一回頭就心涼了一半。


  他的筆電不見了。


  吳邪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抓起電話直接撥內線到櫃臺詢問,這才知道潘子已經在一個多小時前離開。


  「我靠!」將話筒一把摔上,吳邪點上一支菸坐回床裡用力吸了一口,努力平復心情思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知道潘子這個人對三叔的死忠是無庸置疑的,而且依他那腦袋還算計不到這份上來。想來想去,吳邪只想到這一切極有可能是吳三省一開始就想好的後路。


  「媽的,老頭子!」吳邪重重咬了一口菸嘴,一把將它擰熄在菸灰缸,「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雖然猜得到潘子應該是依吳三省所指示行事,找他解密壁雕確保不會再讓第三者知情後將資料帶走,如此一來也不用擔心他會涉入太深。卻沒想到吳邪和溫吞的吳一窮個性迥異,反而和吳三省一樣生得一身反骨,人家愈不讓他做的事他愈要做。


  吳邪腦海中閃過昨晚阿甯在老北京對自己說過的話,忍不住發出一聲自嘲的笑:「媽的,看來還真得跟他們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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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再不留言,我都要去蹲牆角了...(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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