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慕名來拉薩旅遊的人逐年遞增,而景點幾乎全集中在老城裡,走到哪裡都是人,想在八廓街裡順利找到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今天已經是他拿著這地址在老城裡穿梭的第三天,卻還是沒能順利找到地址標示的確切位置──雖然王盟覺得那地址也寫得挺不全的。


  打從離開杭州開始他沒一天睡好,抵達拉薩後更是每天只睡不到五小時,一心只急著要盡快找到吳邪。連日的身心操勞讓他的體力幾乎到達臨界點,抬起眼看出去感覺每個人都有些虛浮,連街景都有些扭曲了起來。


  他心想再這樣下去不行,人還沒找到,自己倒先趴下了,只得先找個賣藏麵的小攤補充一下體力。那小攤的生意不錯,擺在攤前的幾張方桌幾乎滿座,當地人和外來遊客都有。王盟吃沒幾口,二名僧衣飄飄的喇嘛前來共桌,他倒也不在意,和善地對他們笑了笑。


  「來朝聖還是旅遊的?」其中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大約只有十六、七歲的喇嘛親切搭話。


  沒想到對方的漢語說得那麼流利,而且毫不拒生,王盟愣了一下才回答:「呃,都不是,您普通話說的真好。」


  「往來的外地人多,聽著聽著就會說了。」年輕喇嘛對他笑了笑。


  難得遇到如此親切又會說普通話的在地人,重點對方還是喇嘛,不怕對方會晃點自己還什麼的,王盟立即掏出口袋裡的那地址問:「那正好,您知道這地址在哪兒嗎?」


  年輕喇嘛看了一眼立即笑出來,指著紙對他說:「這上面寫的地址離八廓街遠了,你把八廓街都走偏了也找不到。」


  王盟聽完他說的話非但沒有表現氣餒,反而眼露欣喜地問:「您知道這地址怎麼走?」


  年輕喇嘛轉過頭用藏話和身旁較年長的喇嘛說了幾句話後,笑著對王盟說:「安心把麵吃完吧,待會兒我帶你過去。」


  王盟聞言喜不自勝,忙不迭送地連聲道謝,那餐更是堅持由他結帳。年輕喇嘛領著他坐上火車開過了好幾站,一直到進入林芝時才下車。


  說來也好笑,郵局那人普通話說得不流利,抄了個地址看上去還是不全的,只知道路名號名,剩的全沒了。王盟一直認為那地址也是在拉薩地區,靠著相片裡的背景摸到八廓街想說問人遲早能找到,沒想到那地址居然是位於拉薩東邊的林芝。


  喇嘛沒有出車站,只交待他出去後往哪個方向走就能找到地址上的那條路,接下來想找門號應該也就不難。王盟滿懷感謝地與他道別後,便迫不及待地跑出車站,腳步不停地往喇嘛指示的方向走去。


  他一路前行不忘打量街景,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吳邪會選則在林芝落腳。這裡遠山林木蔚映,流水從雪山積湖流灌而下,水色清澈透明可見水底游魚,河道四周群花爛漫,景色絲毫不遜色蘇杭。


  饒是如此美景也沒能讓王盟停下腳步多看一會兒,仍然加快腳步來到喇嘛告訴他的那條路口。問了幾個路人之後,他總算找到那棟隱身在巷弄裡的平房,掛在門邊的地址牌還真的只簡單刻了路名和門號。那一瞬間他不由得失笑,心想就這樣的訊息,估計也只有當地郵差找得到位置了。


  不過看了半天,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四周幾戶的大門全是敞開的,家門前還有老人席地而坐在聊天,只有眼前這平房大門深鎖,一看就是沒人在的樣子。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冒了上來,王盟一個箭步上前,抬起手往老舊的門板上就是一陣胡亂狂拍。


  「有沒有人在?喂!有沒有人在啊?」


  突如其來的躁動讓鄰居全探出頭來看,幾個老人也停了下來把目光投射過來,有人指著王盟不曉得跟他說了些什麼,可王盟不會說藏話,一個字也聽不懂,更不用說現在他全副心思全在眼前大門深鎖的平房。


  後來拍久了、喊累了,王盟頹力坐倒,心想自己還是晚了一步。只不曉得他們是自己走的,還是讓人給帶走的。他呆坐在門邊許久,連日的疲倦和無盡的失望讓他再也動不了,強烈的睡意襲了上來,就這麼倒在門口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或者是根本沒有真的睡著,只是倚在門邊的王盟恍然間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不過他沒睜眼,只自嘲似地彎了彎嘴角,心想原來思念這種東西真的能讓人產生幻聽。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有人走近自己,然後真真切切地說了句:「王盟?真的是你?」


  他霍然睜眼,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正俯身查看的那人。背光讓他看不清楚對方容貌,然而多年的相處卻讓他狠狠記下對方的所有小動作,就連呼吸的頻率和吐出的氣息都如此讓人懷念。


  「老闆!」王盟發出一聲嗚咽的喊叫,像裝了彈篁似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撲上去將人抱個滿懷,嘴裡還不停地嚷嚷:「可總算讓我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


  「哎,我說你,」吳邪手裡還提著東西,脖子向後微抬想要掙脫卻使不上勁,只得挫敗地問:「我說你怎麼來了?我也沒讓你知道我住哪兒才是啊……」


  「你不說我就不能靠自己找來嗎?靠著一個郵戳也能找到你,我真夠牛逼了有沒有?」


  看王盟樂成那樣,吳邪不禁搖頭啞然失笑:「才這麼點事也能樂成那樣,沒讓我家裡人知道吧?」


  王盟正要回話,就看見張起靈抱著採買來的新鮮蔬果,經過吳邪身邊時默默地將他手裡的袋子接過去,逕自掏出鑰匙開門去。


  「哎,老闆,他就是ㄑㄧ……」


  王盟口型才剛出來,那個字音都還沒落下,就被吳邪一把捂住嘴。


  「你小子給我安靜點!」吳邪一手勒住王盟的脖子,一手緊緊捂在他的嘴上,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管他是麒麟還是起靈,這二個名字現在都是說不得的。」


  王盟被吳邪凶狠的眼神給嚇到,驚得點頭如搗蒜。吳邪見王盟總算還是有點受教,這才鬆手不再勒著他。


  這時張起靈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門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吳邪見狀便推了王盟一把,說:「先進去,有什麼話都待會兒再說。」


  王盟跌跌撞撞地跟上張起靈的腳步,吳邪則是為了給門上鎖而落後了他們幾步,然而一抬眸卻看見門外有三、五個人高馬大的傢伙正往自家方向走近。他心生警愓,立即將門板闔上準備落鎖,卻沒想到身後卻同時傳來打鬥聲。


  「老闆快走!」


  王盟從裡面衝了出來,在吳邪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伸手將門栓拉開,下一秒門板就讓人從外面踹開,閃躲不及的王盟就這麼硬生生被門板拍飛。


  吳邪沒空驚訝,因為門外的人已經全衝進來,而且以極快的速度張牙舞爪地撲向他。吳邪矮身躲過前面幾下攻擊,卻沒能躲過混亂中朝自己腰身掃來的那一腳,整個人被踢得騰空飛起,重重跌了出去。


  王盟一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整個人發出一聲怒吼,不要命似地撲上去抱住那人的腰往外推,竟然一時間也撞倒了二、三個人。


  他不顧不停落在頭上、背上的拳頭,蒙頭嘶吼:「老闆快逃啊!」


  吳邪哪能看別人這般打自己的手下,當下血往腦沖地衝上去想和對方拼命。不過之前他在隊上就是最不經打的,更不用說這幾年完全沒訓練,沒幾下就讓人給揪住壓在地上。


  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張起靈已經閃電般地從裡面掠出來,抬腿一腳直接將人踢飛。吳邪一直到被張起靈抓著衣領從地上提起來時,才發現大廳和前院的地上趴滿一堆被撂倒的黑衣人。


  王盟這時也緩過氣,朝二人靠近。吳邪看見他忍不住一腳踹去,沒好氣地說:「混蛋,人肯定是讓你給帶來的。」


  王盟閃了一下卻不敢回嘴,吳邪還想再罵,卻被張起靈按住:「外面還有,從後門走。」


  吳邪呼出一口氣,拉著還在發愣的王盟鑽進大廳往後門跑,幾乎是同一時刻又有一票人衝進來,和站在原地的張起靈動起手來。吳邪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到幾乎從嘴巴跳出來,他拉開後門將王盟往外一堆,對他說:「別再給老子添亂,趕緊的,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見他轉身就要往回跑,王盟說什麼也不同意,揪緊了他手臂說:「老闆你不能回去,太危險了,咱們得快點走!」


  「你先走,我得回去幫小哥。」


  吳邪說著說著就去掰王盟的手,可如今不比當年,王盟這次說什麼也不放手,甚至使勁扯著吳邪往外走:「他剛才要我們從後門走,再說現在回去也幫不上忙的。」


  拉扯間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一股強大的衝勁帶著灼熱的氣息直撲而來,將二人掀倒在地。吳邪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張大雙眼,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住了一年多的房子說炸就炸,重點是張起靈還在裡面!


  「我靠!」


  吳邪大罵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就想衝進火海裡,速度之快讓王盟攔也攔不住,不過一道黑影卻快他一步從裡面掠出,竟是渾身著火的張起靈。只見他瞬間撲往地面幾個打滾,有驚無險地將身上的火苗壓滅。


  「走。」從地上躍起時,張起靈只說了一個字,卻斬釘截鐵。然後弓起身有如獵豹般地一掠而出。


  吳邪抬頭看了他一眼,再不見先前眼底所有慌亂,伸手拉住還愣在一旁的王盟緊跟在張起靈身後。


  先前的打鬥聲再加上剛才的爆炸聲引來左鄰右舍的高度關注,大夥兒都跑出來將吳邪家前後包圍住,有關切的也有看熱鬧的,其中更不乏有人打給醫院討急救和打到公安部報案。所以當他們看見張起靈從冒著黑煙的宅子裡跑出來時全驚呆了,然而更多的是被他眼中精芒所懾,全自動地讓出一條路給他們通過。


  三人狂奔出幾百米來到街口時卻聽到公安車的警鈴近在咫尺,還不及轉身一旁已經有埋伏的人從巷內閃出,手裡握著一截像是警棍又像雷擊棒的武器朝張起靈衝去。吳邪立即大叫小心,卻發現張起靈早已不在原來的位置上,電光火石間一個影子閃電般從半空中壓下,正好落在那人肩上。


  對方一個踉蹌卻沒有跌倒,張起靈腰身一扭順勢下滑,膝蓋夾著他持武器的手臂用力一轉,慘叫聲瞬間劃破天際。吳邪此時心思都在他身上,沒注意到一旁還有二個人虎視眈眈,正準備圍上來。


  就在王盟打算豁出性命撲上去的同時,張起靈足尖一彈,踩著路旁人家矮牆躍上半空,一腿一個掃在對方太陽穴上,瞬間就將人秒殺。


  不過這麼一個拖延,公安車也趕到了,數量之多活像是這裡遭到恐怖份子攻擊一樣。


  吳邪正猶豫著該往哪個方向逃命好,突然聽到一邊傳來喇叭響,轉頭一看,一輛黑頭車風風火火地直衝而來,在他們面前猛然剎車,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響。車窗一秒搖下,坐在裡面的居然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只見胖子伸手往後座一擺,大叫:「還不快上車!」


  這下哪裡還有半分猶豫,三人立即上車。


  胖子方向盤一打,動作俐落地將車漂亮地轉了一百八十度,加足了馬力殺出重圍。只是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沒那麼容易就被甩下,跑過幾個街口之後追在身後的車愈來愈多輛,而且看樣子還有打算包抄他們的意思。


  「再這麼下去不行,會被圍住的!」吳邪看胖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急得就想上去換人開車。


  「哎,擔心什麼?」胖子撥開他作亂的手,涼涼地說:「放心,老子肯定安全把你們載離這鬼地方。」


  王盟貼在後車窗上,眼見雙方距離愈來愈小,忍不住驚呼:「老闆!要被追上了!!」


  「閉嘴!要不是你把人帶來,我們能這麼糟嗎?」


  王盟被吳邪罵得頭一縮,連喊冤枉的心都不敢有,只能默默地縮在一旁。這時他們正好駛到一十字路口,不管是正前方還是左右二道都有車子朝他們直衝而來,王盟捂著嘴巴在內心哀號,閉緊眼睛不敢再看接下來的事,然而預期的撞擊或緊急剎車並沒有發生。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正前方和左右二邊包抄的車子突然毫無預警的爆胎,幾輛車瞬間打滑全撞成一團。但胖子卻像是早就預知這一切似的早做好準備,漂亮地閃過那些摔成廢鐵似的車體揚長而去。


  在經過一輛翻得四腳朝天的車子旁邊時,吳邪清楚看見輪胎鋁圈上的彈痕,不由得失聲驚呼:「天,是瞎子還是小花?」


  胖子看了後視鏡一眼,哈哈大笑地說:「差大潘咱們麒麟就又齊頭了。」
 




 
  對方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狙擊嚇得夠嗆,原本吊在後頭緊追不捨的公安車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與他們的距離逐漸拉大。


  不過解雨臣向來行事求穩,他將瞄具對準了還在行進中的公安車,對著輪胎扣下板機。尖銳的剎車聲再次響起,而且車身翻覆的角度和方向正好撞上鄰近的一輛車,轉眼又是二輛車報銷。殘存的那輛一個甩尾停在路旁,再不敢追。


  『這輛怎麼辦?』耳機裡傳來黑眼鏡帶著笑意的聲音。


  「我來。」解雨臣簡潔有力的回答之後再次架起槍瞄準車輪。雖然見對方嚇成那樣還開槍活像是在欺負人一樣,不過他還是堅持給敵人留餘地是給自己留死路。


  在確認所有車子的輪胎都報銷後,解雨臣才收起槍械,按下耳機對胖子說:「清除完成。」


  『行吶,就知道你們倆兒手腳俐落。』耳機另一邊傳來胖子的聲音,語氣聽起來相當有勁,『放心,胖爺我這裡也沒問題,待會兒老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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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大潘了...不過我還真沒法子把潘子也寫出來(喂
是說,林芝真的很美,要不還特別去查了一下西藏有哪裡適合「隱居」的
我之前也都不曉得西藏有那麼美的一個城市,一點也不輸西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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